暮色把海岸線揉成一片溫柔的橘。傅沉舟開著黑色賓利慕尚,沿著濱海公路往別墅走時,副駕的姜晚正望著窗外——夕陽把海面染成熔金,浪花卷著碎光撲上岸,像撒了一把會動的星星,遠處的燈塔剛亮起暖黃的光,在暮色里忽明忽暗,像在為這場未說出口的心事打節拍。
車里放著德彪西的《月光》,旋律輕得像海風。姜晚的指尖無意識地碰了碰手腕上的玉鐲,傅老夫人昨天還打電話來,說讓張嫂燉了她愛喝的銀耳蓮子羹,讓他們周末回老宅吃飯。她轉頭看向傅沉舟,他正專注地握著方向盤,側臉在夕陽余暉里線條柔和,不像平時在公司里那樣銳利,連襯衫領口松開的兩顆扣子,都透著幾分難得的松弛。
“在想什么?”傅沉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他余光瞥見她盯著自己,嘴角忍不住往上彎了彎,左手從方向盤上移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掌心帶著剛握過方向盤的溫度,指腹的薄繭蹭過她的皮膚,癢得她心里發顫。
“在想……上次蘇晴的事,處理得怎么樣了?”姜晚輕聲問。她知道傅沉舟后來安排了律師,卻沒多問細節,不想給他添負擔。
傅沉舟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語氣里帶著安撫:“放心,她聯系的那個‘合作方’,是之前被傅氏打壓過的對手,我已經讓助理收集了他們的黑料,要是敢動歪心思,就讓他們在行業里徹底消失。”他頓了頓,轉頭看她,眼神認真,“以后不會再有人打擾你了。”
姜晚心里一暖。她想起三個月前剛簽契約婚姻時,傅沉舟還只是冷冰冰地扔給她一份協議,說“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可后來呢?她加班晚了,他會讓司機去接;她隨口提過一句不吃香菜,家里的餐桌上就再也沒出現過;蘇晴陷害她時,他連證據都沒看,就堅定地擋在她面前……這些細碎的溫柔,像海邊的沙,慢慢堆成了一座城堡,把她的心穩穩地護在里面。
賓利緩緩駛入一座私人別墅的大門。鐵藝大門上纏繞著暖白色的串燈,順著蜿蜒的車道往里走,兩旁的灌木叢里藏著星星點點的小燈,像撒了一路的螢火蟲。車子停在草坪上時,姜晚才發現,別墅前的沙灘上,竟擺著一片心形的燭火——幾百支白蠟燭沿著沙灘擺成規整的心形,中間用淺粉色的玫瑰拼出了“晚晚”兩個字,玫瑰花瓣散落在蠟燭周圍,被海風卷著,輕輕蹭過沙灘上的腳印。
“這是……”姜晚驚訝地睜大眼睛,連呼吸都慢了半拍。她走下車,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撲過來,混著玫瑰的甜香和蠟燭燃燒的暖意,讓她的臉頰微微發燙。
傅沉舟從后備箱里拿出一件米白色的針織開衫,快步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肩上——他記得她怕風,尤其是海邊的晚風,總容易吹得她肩膀疼。“晚上海邊涼,別凍著。”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連幫她系扣子的手指,都微微有些發顫。
【完了完了,剛才讓助理確認了三次蠟燭,怎么現在看,好像有幾支被風吹得快滅了?玫瑰是不是擺得不夠整齊?晚晚會不會覺得太俗了?】傅沉舟的心聲像小鼓一樣,在姜晚耳邊輕輕敲著。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原來這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傅總,也會有這么緊張的時候。
兩人沿著沙灘慢慢走。海浪拍打著礁石,聲音溫柔得像搖籃曲。傅沉舟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掌心漸漸沁出了薄汗,他甚至偷偷調整了好幾次姿勢,怕自己握得太緊,讓她不舒服。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姜晚突然開口。她想起去年在傅氏集團的會議室,傅沉舟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坐在主位上,眼神冰冷地看著她,說“契約婚姻,兩年,我給你想要的,你扮演好傅太太的角色”。那時候她以為,這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卻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傅沉舟腳步頓住,轉頭看著她,眼神里滿是歉疚:“那時候我對你太冷淡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送她禮物,是一只價值不菲的手鐲,卻沒問過她喜不喜歡;第一次帶她參加晚宴,只顧著和客戶應酬,讓她一個人站在角落;甚至她生病時,他都只是讓家庭醫生過去,自己在公司加班……“我以前很幼稚,不知道怎么對一個人好,總以為給你物質就夠了,直到后來看到你被蘇晴欺負時,我才知道,我怕的不是傅家名聲受損,是怕你受委屈。”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姜晚看著他,心里像被溫水浸過一樣軟。她想起上次在老宅,他把她護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卻在轉頭看她時,瞬間變得溫柔;想起他為了查蘇晴的事,熬夜看監控,眼睛里布滿紅血絲,卻還是先問她“有沒有嚇到”;想起他偷偷讓設計師把私人飛機改成櫻花粉,只因為她隨口說過一句“喜歡粉色”……
“晚晚。”傅沉舟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讓她正對著自己。他的眼神里映著燭火的光,像有星星落進去,滿得快要溢出來。“一開始我們是契約婚姻,但現在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你了。”他的聲音有些發緊,手心的汗蹭到了她的肩膀,“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總是用各種奇怪的方式對你好,可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嫁給我嗎?不是契約,是真的嫁給我。”
【完了完了!剛才練習了十遍的臺詞,怎么還是說結巴了?晚晚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在猶豫?她要是拒絕我怎么辦?早知道就把準備好的備用方案拿出來了——我還讓助理在別墅里準備了她最愛的草莓蛋糕,還有她一直想要的那套限量版畫冊……不行,一定要穩住,不能讓她看出我緊張!】傅沉舟的心聲像亂撞的小鹿,在姜晚耳邊跳個不停。
姜晚看著他緊張得微微泛紅的耳根,看著他握著自己肩膀的手輕輕發抖,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踮起腳尖,伸手拂過他額前的碎發,指尖蹭過他的皮膚,能感覺到他瞬間僵硬的身體。“傅沉舟,”她的聲音軟得像棉花,“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早就領過證了?”
傅沉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被點亮的燈塔:“我是說……是說重新開始,以愛人的身份,不是契約。”他急忙解釋,生怕她誤會,“我想給你一場真正的婚禮,邀請所有你在乎的人,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傅沉舟的妻子,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姜晚看著他急得快要語無倫次的樣子,心里的感動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她輕輕點頭,聲音里帶著點哽咽:“我愿意。”
這三個字剛說出口,傅沉舟就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他的懷抱很緊,緊得讓她能清晰地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像在為這場遲來的告白歡呼。“太好了!晚晚,我愛你!”他的聲音里滿是狂喜,甚至忍不住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讓她的裙擺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
【老婆答應我了!太開心了!明天就去重新拍婚紗照!婚禮要在巴黎辦,她之前說過喜歡巴黎的教堂!還有,明天就把所有資產都轉到她名下,家里的財政大權全歸她!以后她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環游世界,我陪著她!】傅沉舟的心聲像煙花一樣,在姜晚耳邊炸開,讓她忍不住笑著捶了捶他的背:“放我下來,頭暈了。”
傅沉舟連忙把她放下來,卻還是緊緊握著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里面不是鉆戒,而是一枚素圈銀戒,戒圈內側刻著兩人名字的首字母“C&W”,還有一行小小的字:“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我知道你不喜歡太張揚的首飾,”傅沉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是我找設計師定制的,用的是你喜歡的復古銀,戴在手上不會硌得慌。”他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姜晚看著手上的戒指,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幸福——這場始于契約的婚姻,終于在無數個細碎的溫柔里,長成了她想要的愛情。她靠在傅沉舟的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心里滿得快要溢出來。
“對了,”傅沉舟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之前說帶你去冰島看極光,我已經讓助理訂好了下個月的機票,私人飛機已經改成你喜歡的櫻花粉內飾,連餐盒都是定制的草莓圖案。”
姜晚笑著點頭,伸手摟住他的腰:“好啊,那我們到時候,要在極光下許愿。”
“嗯,”傅沉舟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語氣里滿是寵溺,“許什么愿都好,我都幫你實現。”
暮色漸濃,沙灘上的燭火還在燃燒,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纏在一起像一幅溫軟的畫。海浪拍打著沙灘,聲音溫柔得像在為他們祝福。姜晚知道,這場原本充滿算計的契約婚姻,已經在無數個“他記得”和“他在乎”里,變成了最真摯的愛情。而未來,還有無數個日出日落,無數次海邊漫步,無數個屬于他們的幸福時光,在等著他們。
遠處別墅的客廳里,張嫂已經燉好了銀耳蓮子羹,保溫在砂鍋里。傅老夫人的電話打過來時,傅沉舟正握著姜晚的手,在沙灘上撿貝殼。他按下免提,老夫人慈祥的聲音傳來:“沉舟,晚晚,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啊?張嫂燉了銀耳羹,再晚就涼了。”
“媽,我們馬上就回。”傅沉舟的聲音里滿是笑意,“對了,跟您說個事,我和晚晚,要重新辦一場婚禮。”
電話那頭的老夫人愣了一下,隨即傳來開心的笑聲:“好啊好啊!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婚禮的事,媽來幫你們操辦,保證讓晚晚滿意!”
姜晚靠在傅沉舟身邊,聽著電話里的笑聲,心里暖暖的。她抬頭看向傅沉舟,他正溫柔地看著她,眼神里滿是愛意。海風拂過,帶著玫瑰的甜香,蠟燭的暖光映在他們臉上,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