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言正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沿著河岸勘察地形,記錄水流水勢,為即將興修的水利工程做準備。
突然兩側樹林中,數十道黑影激射而出,手中兵刃閃著寒光,直撲他們而來!
“保護蘇姑娘!”親兵隊長厲聲嘶吼,瞬間拔刀迎敵。
剎那間,刀劍相交之聲、怒吼聲、慘叫聲打破了河畔的寧靜。
墨境玄派給蘇清言的親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此刻雖驚不亂,結陣死戰,將蘇清言牢牢護在中心。
但敵軍動作迅捷狠辣,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蘇清言臉色煞白,心臟狂跳。
混亂中,一名黑衣人身形如電,繞過親兵的抵抗,一掌劈在蘇清言頸后。
她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被那人扛起,迅速沒入林中。
蘇清言醒來,抬眸對上案桌后那雙審視而銳利的眼睛時,忽然嘴角扯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弧度:“楚王殿下,真是令民女好意外啊。”
她之前以為綁架她的人會是閔向承,沒想到竟然是她筆下的男主墨瀾序。
既然是墨瀾序,那她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墨瀾序目光如炬地打量著她,這個數次破壞他計劃、讓墨境玄得以喘息的女人。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平淡卻帶著壓迫感:“蘇姑娘運籌帷幄,助逆賊連破本王布局,若不請你來,本王心中難安。”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更何況,靖王為了你,連到手的盟友都能舍棄,這份情誼,更是讓本王好奇得很。”
蘇清言心中冷笑,知道他是想攻心。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襟,依舊保持著那副高深莫測的姿態:“殿下過獎。民女不過是依卦象而行,順勢而為罷了。”
“卦象?”墨瀾序身體微微前傾,眼中閃過一絲探究,“你真能從卦象上窺探過去,知曉未來?”
蘇清言不置可否,反而悠悠開口,聲音帶著一種玄妙的韻律:“殿下七歲那年墜馬,左臂留下的疤痕,每逢陰雨天仍會隱痛吧?十三歲初入朝堂,因直言觸怒先帝,被罰跪宗祠三日,是已故的端慧皇貴妃偷偷送食……這些,卦象上皆有顯示。”
墨瀾序瞳孔微縮,這些事雖非絕密,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能如此準確道出,由不得他不心驚!
“你到底是誰?”
蘇清言笑了笑,“民女只是一個偶窺得天機的神棍。”
“你還知道些什么?”
這時親衛匆忙來報:“殿下!靖王墨境玄率騎兵來到城下,要求立刻放了蘇清言。”
墨瀾序眼中精光一閃,看向蘇清言的目光更加復雜,他冷笑道:“看來,本王這步棋走對了,墨境玄真的很在乎你。”
他起身,對蘇清言道:“走吧,蘇姑娘,去看看你的舊主,為你能做到何種地步。”
城樓之上,寒風獵獵。
墨境玄一身玄甲立馬于城門之下,仰頭望著城樓,眼神焦灼而暴戾,當看到被押解上城樓的蘇清言時,那戾氣幾乎化為實質。
“墨境玄!”墨瀾序高聲喝道,“想要她活命,立刻交出嶺伢城,自縛雙手!本王或可在父皇面前,為你求情一二!”
墨境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死死盯著蘇清言,仿佛要確認她是否安好。
蘇清言看著城下的墨境玄,突然輕笑出聲,她看向墨瀾序,語氣帶著冰冷的嘲諷:“殿下,民女想問,若是此刻,靖王用您的王妃宋輕雨的性命來威脅你,你又當如何呢?”
墨瀾序臉色驟變,扭頭看向蘇清言,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殺機:“墨境玄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蘇清言迎著他駭人的目光,毫無懼色:“萬一有了呢?我只是一個追尋天機,欲輔佐真龍安定天下的方外之人。誰能給我施展抱負的平臺,我便為誰效力。”
“五年前,漠北王庭大舉南下犯邊,您受皇命,親自掛帥出征。然而,您在前線浴血奮戰,抵御外侮,皇上卻一病不起,攝政王趁機徹底把持朝政。此時靖王墨境玄,又在他的封地,正式起兵造反!殿下便懷疑墨境玄和攝政王是一伙的。”
墨瀾序眼神微動,“難道他們不是?”
“不是。”蘇清言很坦然地說:“殿下想要快速收回嶺伢城,是擔心墨境玄會和漠北合作,引外敵進來。但是墨境玄不會這么做,而且現在他對殿下造不成威脅,嶺伢城只是他茍延殘喘的地方。現在殿下該對付的,是攝政王。您得先控制住朝政,才能一致對外。”
“民女知道,殿下您憎恨叛賊,更心系天下。您想要的,不僅僅是那個位置,更是平定這內外紛爭,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然而,若按此命運軌跡前行,天耀四分五裂,烽煙四起,外族入侵,內亂不休,百姓流離失所,您為之奮斗的太平盛世,又在何處?”
這一連串的“預言”和質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楚王心上。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幅可怕的畫面:邊關烽火,朝堂傾軋,父皇危急,逆弟造反……而他,被困在遙遠的戰場,眼睜睜看著祖宗基業崩塌,黎民百姓受苦!
楚王第一次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審視著蘇清言。這個女人,不僅知道隱秘,更洞悉人心,尤其是洞悉了他內心深處那不曾明言,卻真實存在的抱負與憂懼。
“你……”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不再懷疑她預言的真假,而是急于知道,她在此刻點破這一切的目的。
蘇清言知道,火候到了。她微微躬身,語氣變得誠懇而富有誘惑力:
“若殿下不棄,民女愿棄暗投明,為殿下效犬馬之勞。朝中那些阻礙殿下大業的老頑固,民女自有辦法讓他們乖乖讓路。況且……殿下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母妃逝世的真相嗎?”
墨瀾序猛地一驚,母妃逝世一直都是他心里最大的傷痛。
如果之前他對蘇清言只是半信半疑,那現在他完全已經相信她就是有窺視過去,預知未來的能力。
“你的條件呢?”
“民女不求高官厚祿,只求事成之后,一個國師之位。”
墨瀾序心動了。
若真能得她相助,無疑是如虎添翼。國師之位,一個虛名而已,若能換來如此助力,何樂而不為?
但他仍有疑慮,眼神銳利如刀:“你之前畢竟是墨境玄的人,如今轉投本王,讓本王如何信你?”
蘇清言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問,她看向城樓下那個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不忍,但隨即被決絕取代:
“簡單。只要有戰事,必然有犧牲。將士的命也是命,民女能助殿下活捉墨境玄,將損失降到最小。這算不算民女最大的投誠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