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官注視下,她從容地披上那象征道門極高地位的紫袍,寬大的袍服更襯得她身姿清逸,氣質(zhì)超然。
她手持拂塵,立于大殿中央,雖未佩戴過多珠翠,但那通身的的氣度,竟比滿殿朱紫更令人不敢逼視。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需要靠擺攤算命、巧言詭辯立足的“蘇神棍”,而是名正言順、受命于天的——天耀國師。
百官神色各異,有敬畏,有好奇,有嫉妒,更有深深的疑慮。
但無論如何,無人敢在明面上質(zhì)疑。
那場“天雨”太過震撼,以及她的各種語言都太超前且準(zhǔn)確,使得任何針對她能力的非議都顯得蒼白無力。
皇帝看著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帝王的威壓與試探:“國師,既受此封,當(dāng)竭誠盡智,護(hù)我天耀國運(yùn)昌隆?!?/p>
蘇清言微微躬身,拂塵輕搭臂彎,語氣淡然卻自有分量:“貧道既食君祿,自當(dāng)分君之憂。必當(dāng)恪盡職守,仰觀天象以察時變,俯察地理以安民心,助陛下,廓清寰宇,穩(wěn)固江山?!?/p>
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楚王,掠過空著的攝政王位置,最終落回皇帝身上。
話語中的“廓清寰宇”幾字,讓所有人都心中一凜。
這位新任國師,絕非安于齋醮祈福之輩!
加冕禮成,蘇清言在宮人的引導(dǎo)下,入駐了欽天監(jiān)旁特意為她修繕一新的國師府。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天下。
嶺伢城中,墨境玄接到密報(bào),看著上面“蘇清言受封國師”的字樣,久久沉默。
他走到窗邊,望向北方京城的方向,指尖摩挲著一枚溫潤的銅錢,那是蘇清言遺落在他書房的。
國師……
他低聲重復(fù)著這兩個字,嘴角勾起一抹難以言喻的弧度。
有驕傲,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種棋手看到最重要那顆棋子終于落入關(guān)鍵位置的篤定,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因距離和地位變化而產(chǎn)生的微妙焦躁。
她站得越高,便離他越遠(yuǎn),也越是……耀眼得讓他心慌。
而在京城國師府內(nèi),蘇清言褪下那身沉重的紫袍,換上一身輕便的常服。她站在庭院中,看著天空中舒卷的流云,臉上并無太多喜色。
國師之位,是榮耀,更是枷鎖。她從此將被架在火上烤,一言一行都會被無限放大。
皇帝要用她,也要防她;楚王要借她勢,也要控她權(quán);攝政王視她為眼中釘,必欲除之而后快。
但這正是她想要的。只有站得足夠高,才能看得足夠遠(yuǎn),才能擁有足夠的籌碼,去下一盤更大的棋。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jiān)定而銳利。
國師的舞臺已經(jīng)搭好,好戲,才剛剛開場。
接下來,就是得國師預(yù)言者,得天下了。
但她在進(jìn)行下一步計(jì)劃前,要先拿到百姓的呼聲。
她如今是名正言順的天耀國師,擁有開府建牙、直達(dá)天聽之權(quán)。她將目光投向了京城內(nèi)外那些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的流民。
國師府門前,巨大的“施粥棚”立了起來,不同于以往官府或寺廟的施舍,粥棚前懸掛的旗幟上,鮮明地繡著“國師恩澤”四個大字。
蘇清言下令,每日定時供應(yīng)稠粥和饅頭,確保老弱婦孺優(yōu)先。
她甚至親自到場巡視,看著面黃肌瘦的百姓捧著熱粥,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她心中那份屬于現(xiàn)代靈魂的惻隱,才稍稍得到慰藉。
“是國師大人!是國師大人給我們吃的!”孩童稚嫩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活菩薩啊……國師大人是活菩薩轉(zhuǎn)世!”老嫗含著熱淚喃喃自語。
消息如同春風(fēng),迅速吹遍了京畿之地。
無數(shù)流民聞訊而來,“國師蘇清言”仁德之名,開始以最直接的方式,深入民心。
但光是施粥,只能解一時之急。
蘇清言深知,必須讓流民有安身之所。
她以“觀察星象,需清凈之地修筑觀星臺以利國運(yùn)”為由,向皇帝請旨,劃撥了京城外幾處閑置的官地和荒廢的營房。
隨后,國師府出面,組織青壯流民,以工代賑,清理廢墟,搭建簡易卻堅(jiān)固的棚屋,形成了井然有序的“安民坊”。
每個家庭都能分到一處遮風(fēng)避雨的容身之所,雖然簡陋,卻遠(yuǎn)比露宿街頭、凍死餓死強(qiáng)上百倍。坊間道路被簡單平整,甚至還挖掘了排水溝,以防瘟疫。
“安民坊”建成后,蘇清言并未停下。真正的安定,在于讓百姓能夠自食其力。
她再次上奏:“陛下,京城內(nèi)外多有荒地,閑置可惜。安民坊中多有壯勞力,無所事事易生事端。不若由朝廷提供種子、農(nóng)具,組織他們開墾城外荒地,所獲收成,部分上繳國庫,部分歸其自身所有。如此,既可增國家糧儲,亦可安流民之心,使其漸成編戶齊民,實(shí)乃一舉多得?!?/p>
同時,她還利用國師府的經(jīng)費(fèi)和影響力,招募流民中的工匠,組建了修繕隊(duì),承接一些官府的土木工程,如道路、溝渠的維護(hù)等;組織婦女進(jìn)行紡紗、織布等手工藝制作,由國師府統(tǒng)一收購,補(bǔ)貼家用。
“凡有勞動能力者,皆可通過勞作獲取糧食、銀錢,撫養(yǎng)家小?!边@條規(guī)矩在安民坊中深入人心。
懶惰乞食者日漸減少,辛勤勞作之風(fēng)興起。
曾經(jīng)的流民,臉上不再是麻木和絕望,而是有了對未來的期盼。
蘇清言的這一系列舉措,效果立竿見影。
京城周邊的治安明顯好轉(zhuǎn),流民騷亂幾乎絕跡。越來越多的百姓真心感激這位“蘇國師”,其聲望如日中天,甚至在某些層面超過了深居宮中的皇帝。
皇帝對此樂見其成。
蘇清言此舉幫他解決了棘手的流民問題,穩(wěn)定了京畿,還博得了仁德之名,且所有政策都以“利國運(yùn)”、“安陛下子民”為出發(fā)點(diǎn),讓他挑不出錯處,反而覺得這位國師確實(shí)一心為公,或者說,為他的江山。
然而,暗流依舊涌動。
攝政王黨羽在暗中散播謠言,稱蘇清言“邀買人心,其心可疑”。
朝堂上開始有了質(zhì)疑、彈劾蘇清言的奏折,認(rèn)為國師干預(yù)民政,逾越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