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夫人受了氣,發(fā)了狠打著盤算嫁妝的名義堅持要個公道,往那一坐,沉著臉:“阿寧這門婚事乃是譚家老太爺當初和靖王商議定下的,你們欺辱阿寧,全然沒將我們譚家放在眼里,婚事作罷,可這嫁妝,必須要弄個清楚!”
這架勢,儼然是要撕破臉了。
宋氏聞訊趕來,根本就沒有將譚大夫人放在眼里:“不過是幾句玩笑話罷了,譚大夫人又何必胡攪蠻纏?今日的事若是鬧開了,你譚家姑娘上趕子倒貼,吃虧的還是你們。”
“你!”譚大夫人氣的心口起伏。
氣勢上頓時矮了一截。
宋氏似笑非笑:“依我看,不如各退一步,各自保全名聲。”
虞沁楚點點頭:“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日后譚姑娘可不好再嫁了,孰輕孰重,譚大夫人可要考慮清楚。”
母女倆幾句話就捏住了譚大夫人的軟肋,氣得譚大夫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若不是為了譚時齡的名聲,譚大夫人絕不會投鼠忌器。
“舅母在二嬸的院子里閑聊幾句罷了,無憑無據(jù)的,二嬸為何要詆毀舅母?”虞知寧揚起長眉提醒:“除了丫鬟外,可還有其他人證?”
宋氏聞言頓時朝著虞知寧沒好氣道:“阿寧,你怎可胳膊肘往外拐?”
倒也不是虞知寧想插手此事,只是這事兒涉及她母親譚氏留下來的嫁妝,怎能白白便宜了宋氏?
“大姐姐,你是不是后悔了,借著嫁妝的事故意為難我們?”虞沁楚陰陽怪氣:“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讓出婚事?”
虞知寧也懶得跟虞沁楚爭執(zhí),便道:“這家里二嬸雖管家,但越不過祖母去,我聽祖母安排,今日祖母說一家人不必計較,從今往后我只字不提,如何?”
“阿寧!”譚大夫人急了。
宋氏生怕虞知寧會反悔,順勢點頭:“好!就依你的話,咱們即刻就去松竹堂。”
宋氏極有信心,虞老夫人一定會偏向自己而不是虞知寧,畢竟這些年她可沒少孝敬虞老夫人。
最要緊的是,大房無子,她卻給虞國公府生了兩個嫡子,都是虞老夫人的心尖。
宋氏拽著虞沁楚一塊去的。
身后譚大夫人責怪地看了一眼虞知寧:“阿寧,你太意氣用事了,這么大的事怎能擅自決定,這十年的鋪子收益少說也有七八萬兩,怎么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明明昨日譚大夫人還勸她息事寧人,別太斤斤計較,這會兒被宋氏拒絕又反悔了,就成了自己意氣用事了?”
“你這樣大手大腳,不知算賬,手里留著這么多鋪子和銀錢,遲早也會被人盯上。”譚大夫人故作憂愁:“待明日我給你尋兩個會算賬的嬤嬤,替你守著。”
這不是要監(jiān)視自己?
“多謝舅母好意,我身邊已經(jīng)有了會看賬的丫鬟。”虞知寧搖頭拒絕了。
譚大夫人皺起眉:“你這是信不過我?”
語氣隱隱有些不高興。
虞知寧卻道:“虞家不缺算賬嬤嬤,且我已及笄,不該事事依賴舅母,若有需要,定會開口。”
話說到這個份上,譚大夫人也不好勉強,只好道:“罷了,算我多管閑事。”
說完便朝外走。
人走了,可貼身丫鬟連翹卻留了下來,語重心長道:“表姑娘,大夫人這些年沒少為了您提心吊膽,生怕您在虞家被人欺辱,您誤解了大夫人,大夫人對您的好,豈是虞家能比較的?”
連翹長長地嘆了口氣:“若不是大夫人經(jīng)常在大老爺面前提點,二房怎會這么快入京,虞老夫人再疼您,您也越不過嫡長孫,可譚家對您的疼愛確實實打實,日后您還有仰仗譚家呢。”
這話虞知寧都快聽出繭子了。
這些年譚大夫人倒是每年都來麟州探望,不過對她并不甚親近,擺足了款,在虞家做了幾日貴客便走了。
譚大夫人要真想給她撐腰,她何至于身邊連個可用的丫鬟,和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譚家確實有真心疼愛自己的人,是譚老夫人,而非譚大夫人這個舅母。
每年譚家送東西來,譚大夫人都要提醒好幾遍,要她知感恩。
往事歷歷在目。
虞知寧笑著看向了連翹:“你的意思是,一會兒祖母會偏向二房,不肯幫我做主?”
連翹先是一愣,而后尷尬道:“表姑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我與祖母是血親,祖母向來疼我,怎會不幫我,你多慮了。”虞知寧淡淡道:“大舅母就是對祖母誤會太深了。”
這話連翹聽著有些不對勁,怎么就成了大夫人誤會虞老夫人了?
難道不該是表姑娘聽了自己的話,主動去找大夫人賠禮道歉,然后放心將財產(chǎn)交給大夫人保管?
不聽連翹再開口,虞知寧抬腳朝著松竹堂方向走。
這頭宋氏拉著虞沁楚率先趕到了院子里,張嘴先告狀,絲毫沒有注意到虞老夫人臉色極不對勁,整個人懨懨地提不起精神。
“母親,這譚家太過分了,您可要公平做主啊。”宋氏夸大其詞飛快地說了一遍譚大夫人的主意:“昨日交出的銀票,已經(jīng)是二房的極限了,若再拿出,二房都要砸鍋賣鐵喝西北風了。”
虞沁楚也面露委屈:“祖母,譚家步步緊逼,分明就是沒拿咱們當回事。”
母女兩你一言我一語。
沒一會兒譚大夫人疾步而來。
不曾開口。
砰!
一只茶盞飛了出來,朝著地上狠狠砸去。
“都閉嘴!”
虞老夫人怒吼一聲,眼神泛著寒氣。
嚇得宋氏的話戛然而止,震驚地看向虞老夫人:“母,母親?”
“虞國公府才搬回來第四日,因為嫁妝一事鬧的沸沸揚揚,是你管家不利,宋氏,譚氏當年的嫁妝鋪子,按照每年收成,一個銅板都不許少的還給阿寧!”
此話一出宋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這些鋪子有一半都進了虞老夫人的兜里,當年也是虞老夫人提示她,阿寧年紀小,代為掌管的。
怎么如今不認賬了?
“母,母親,那可是京城的鋪子。”宋氏小聲提醒。
虞老夫人眸光再次泛著寒光:“現(xiàn)在就開始查,從譚氏死的那一年開始,若你沒有銀子,就修書去宋家,去借也好,搶也罷,今日就將賬算清楚!”
眾人無不驚訝虞老夫人的態(tài)度。
就連譚大夫人也是想好了話,都沒機會派上用場,干脆坐下那閉口不言。
宋氏再三確定了虞老夫人不是開玩笑的,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