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共生樹開花與時空裂隙
驚蟄那天,梧桐巷的共生樹突然瘋長,枝椏突破云層,葉片在陽光下泛著金紅兩色的光——一半是槐花的瑩白,一半是相思樹的緋紅,兩種花瓣簌簌飄落,在空中織成道光網,網眼處竟滲出淡紫色的霧氣,像撕開了道細小的時空裂隙。
“樹在發光!”二胖舉著鐵皮青蛙,指著樹冠驚叫。霧氣里浮出無數模糊的人影,有梳紅繩辮的姑娘追著穿中山裝的青年跑,有戴斗笠的老人在碼頭補漁網,還有群孩子圍著老槐樹唱《槐花謠》,聲音穿過裂隙,帶著股不屬于此刻的清亮。
張奶奶摸著樹干,樹皮上的紋路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條銀線在游走,最后凝成行字:“花開三千,時空為橋。”她剛念出聲,共生樹的主干突然裂開道縫,縫里嵌著塊半透明的玉牌,上面刻著“月遠”二字,正是那對并蒂蓮玉佩的原石。
“是他們的名字!”阿梨伸手去摸,玉牌突然發燙,裂隙里的霧氣瞬間變濃,涌出股強大的吸力,將周圍的槐花與相思花瓣卷成道旋轉的光柱。光柱中,明遠先生的素描本自動翻開,每頁的人像都活了過來:年輕時的明遠在高雄港撒網,中年時的他在燈下寫信,老年時的他坐在共生樹下,對著北方的天空微笑。
“明遠!”張奶奶的聲音被光柱卷著往上飄,素描本里的老人突然抬起頭,對著她伸出手,指尖穿過紙頁,穿過裂隙,竟真的觸碰到了她的掌心——那觸感溫涼,帶著海風與墨香,像他從未離開過。
光柱突然劇烈晃動,共生樹的根系從地下破土而出,在地上織成張巨大的網,網眼處浮現出高雄的街景:明遠先生種的茉莉爬滿院墻,鐘樓的影子投在沙灘上,像個張開的懷抱。更奇的是,網的中心坐著個穿白襯衫的青年,正往玻璃瓶里裝螢火蟲,瓶身貼著張紙條:“給阿月的星星。”
“是1955年的他!”張奶奶的眼淚混著花瓣落進光柱,玉牌突然迸發出刺眼的光,將兩個時空的畫面重疊——梧桐巷的老槐樹下,梳紅繩辮的姑娘接過青年遞來的玻璃瓶;高雄港的礁石上,白發的老人對著北方舉杯。兩個畫面在光柱中旋轉、融合,最后凝成朵巨大的并蒂蓮,花瓣上坐著兩個相視而笑的人影,正是年輕時的張奶奶與明遠先生。
“他們合在一起了!”阿梨的鉛筆根須纏著光柱,根須上的槐花突然全部綻放,香氣順著裂隙飄向高雄的方向,那邊的相思樹竟同時開花,粉白的花瓣乘著海風,穿過光網落在梧桐巷,像場跨越海峽的花雨。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光柱漸漸消散,共生樹的裂縫慢慢合攏,玉牌嵌回樹干,只留下淡淡的“月遠”二字。但所有人都看見了——樹的年輪里多了圈金紅色的紋路,像兩只交握的手;地上的花瓣拼出行字:“山海可平,歲月可融。”
張奶奶摸著樹干上的溫度,突然明白,這場玄幻的花開不是結束,是兩個靈魂跨越時空的相擁。明遠先生用半生的等待澆灌共生樹,讓它長到能刺破時空,讓隔了半世紀的思念,在花光與裂隙中,終于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