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夏的聲音瞬間亂了方寸:
“哥哥……你、你怎么會知道……”
難道時書儀發現自己被傅時衍拉黑后,竟然連這種細節都會告訴哥哥?
即便她是哥哥的女朋友,被另一個男人拉黑難道是什么值得宣揚的事嗎?
她死死咬住后槽牙。
終究還是低估了時書儀籠絡男人的手段!
顧淮野的聲音冷得像冰:
“如果我沒猜錯,時書儀參加飯局的視頻,以及監控被銷毀,都是你借著傅時衍的身份做的。為了防止時書儀向傅時衍求助,你干脆用他的手機拉黑了她。”
他冷笑一聲,笑聲里帶著刺骨的失望:
“顧知夏,我竟不知道你從什么時候起,有了這樣的心機?還是說……我一直看錯了你,你本來就是個善妒又攻于心計的女人?”
聽到哥哥毫不留情的評價,顧知夏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從未想過,從小寵她護她的哥哥,會用如此尖銳的字眼來形容她。
此刻她應該像上次那樣聲嘶力竭地哭鬧,用任性讓他妥協?
還是該放低姿態求饒,指望他念及多年情分放過她?
僅僅0.1秒,她就做出了決定。
直覺告訴她,這一次她已經失去了任性的資格。
那個疼了她寵了她十幾年的哥哥,正在從她身邊離開。
他想要的一直是單純可愛的顧知夏。
而她卻因為對時書儀的嫉妒,因為被祝欣欣一次次的設計,徹底昏了頭。
她竟然在顧淮野面前,暴露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哥哥……求你別這樣說我……”
她的聲音瞬間染上哽咽,淚水應聲而落:
“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顧淮野聽著電話那頭壓抑的啜泣聲,心頭終究還是軟了幾分。
但這一次,他不能再任由顧知夏蒙混過關。
他不允許她再傷害時書儀。
“現在,還打算繼續狡辯嗎?”
顧知夏不敢再在哥哥面前耍心機。
她那點手段,在哥哥眼里根本無所遁形。
“哥哥,我知道錯了……”
她聲音哽咽,卻仍不死心地辯解:
“可是時書儀真的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單純。她和你分手后,立刻就跑到B市去勾引傅時衍,所以我才會……”
顧淮野原本緩和的神色驟然轉冷,厲聲打斷:
“夠了!”
“顧知夏,我和時書儀已經復合了。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將來會是顧夫人,是你的嫂嫂。”
他的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你必須學會尊重她,而不是用你惡意的臆測去詆毀她!”
他深吸一口氣:
“她去B市的原因,那天晚上參加飯局的經過,甚至她聯系傅時衍的始末,我都一清二楚。”
“還有——”
他的聲音里帶著不容反駁的篤定:
“如果你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不正常,那也只會是傅時衍主動接近她。你嫂嫂,絕不可能去勾引任何人。”
顧知夏微微偏過頭,難以置信地盯著耳畔的手機。
仿佛這樣就能看清電話那端哥哥此刻的神情。
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想聲嘶力竭地告訴顧淮野——
時書儀根本就是個手段高明的狐貍精!
可哥哥語氣中對時書儀毫無保留的信任,像一盆冰水澆熄了她的沖動。
此刻再說任何詆毀的話,都只會將哥哥推得更遠。
她深深吸氣,用手背狠狠抹去臉上的淚痕:
“哥哥,是我不對……是我對嫂嫂抱有偏見,看到她和時衍在一起就忍不住胡思亂想,才會做出這些錯事。”
她的聲音還帶著哭過后的沙啞,卻努力維持著平靜:
“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說到這里,她的語氣突然染上幾分急切:
“可是哥哥,我愛時衍,求求你不要告訴他這些事,好不好?”
她可以接受在顧淮野面前暴露部分真實的自己,卻絕不能冒險讓傅時衍知道分毫。
與傅時衍相處的這幾個月,她太清楚這個男人的偏執——
咖啡必須選用“競標級”的日曬埃塞俄比亞耶加雪菲,且要在沖泡前三十秒新鮮研磨。
所有工作郵件必須整點發送與查收。
西裝上的每顆紐扣,包括袖扣,都必須與地面保持絕對垂直。
就連跑步機上的時長、心率區間和卡路里消耗,都要嚴格符合他當日的計劃表。
……
傅時衍不允許生活出現任何偏差。
在他認知里,她顧知夏是單純明媚的顧家小公主。
這個人設就絕不能崩塌。
否則,當他心中的完美形象出現裂痕,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一切“修”回正軌。
那什么是正軌?
無非就是與不完美的女友分手,再去尋找下一個符合他標準的存在。
不——
她絕不能失去傅時衍!
顧淮野疲憊地揉著太陽穴。
“顧知夏,你越是隱瞞,等到傅時衍發現真相的那天,你就越難收場。”
“不會的哥哥!求求你別告訴時衍……”
她的哭聲幾乎破碎:
“我不能沒有他……”
電話那端傳來顧知夏帶著哭腔的哀求,顧淮野終究狠不下心。
以前他可以對這世上所有人都冷酷無情,唯獨顧知夏是這個例外。
可現在,他的世界里突然闖進了一個時書儀。
而顧知夏,卻對時書儀充滿敵意。
顧淮野無奈嗤笑。
原來這就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顧淮野竟然也有這么一天。
顧淮野沉默著,深邃的黑眸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聽筒里長久的寂靜讓顧知夏的心態徹底崩潰:
“哥哥……你現在心里一點都沒有我的位置了,是嗎?”
“你是要逼死我,是嗎?!”
顧淮野喉結滾動,嗓音發緊,終于沉聲道:
“這次,我不會告訴傅時衍。”
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
“但是顧知夏,這特么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想做我顧淮野的妹妹——”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威脅:
“就、必、須、聽、話。”
這是第一次,他在顧知夏面前毫不掩飾地爆了粗口。
那些曾經精心維持的界限,正在悄然崩塌。
顧知夏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要癱軟在地。
哥哥這話是什么意思?
為了一個時書儀,他竟然不惜與她斷絕關系?
如果她不再是顧淮野的妹妹,傅時衍還會讓她做他的女朋友嗎?
她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聲音輕得像一縷煙:
“好……謝謝哥哥。我知道了,以后不會再做傷害時……嫂嫂的事。”
電話那頭只傳來一聲淡淡的“嗯”。
隨即通話便被切斷。
手機從她掌心滑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決堤——
“啊——!!”
她發瘋般將辦公桌上的文件、茶杯統統掃落在地,碎裂聲與她的哭喊交織在一起。
“為什么……為什么都要這樣對我……”
她跌坐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
“顧淮野,你說過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啊……可現在為了時書儀,你隨時都可以拋棄我。”
“傅時衍,你說過喜歡我的……可你一次次為了祝欣欣誤會我,現在甚至因為一個時書儀不接我電話,還抱她去酒店……”
她徒勞地擦拭著不斷涌出的淚水,卻怎么都擦不干。
最后,她竟低低地笑出聲來,帶著滿臉的淚痕:
“呵……男朋友的承諾是假的,哥哥的誓言也是假的……”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
“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