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虛張聲勢,但也是基于路瑤瑤推斷的合理施壓。
梁雯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王秀娟,你也是做母親的人。小雅那孩子,死得那么慘,你真忍心讓她含冤十年?你晚上睡得著覺嗎?你就沒想過,那個殺了小雅的人,有一天會不會……”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王秀娟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了,她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身體劇烈地顫抖。
哭了足足幾分鐘,她才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眼神渙散,充滿了恐懼和悔恨:“我說……我都說……那天晚上……阿財他……他喝多了酒回來,我看到他衣服袖口有血……我嚇壞了,問他怎么回事……他一開始不說,后來被我逼急了,才……才說失手打了小雅……我跑去那個巷子一看……小雅她……她滿頭是血,已經沒氣了……”
李旺財驚慌失措,甚至還想讓王秀娟去自首,王秀娟同樣害怕不已,一方面恐懼丈夫殺人要償命,另一方面也覺得家丑不可外揚。她幫著李旺財清洗了血跡和小雅身上的油污,還編造了不在場證明。
“那扳手呢?清洗之后呢?”梁雯追問。
“阿財……阿財說不能留,但他又不敢隨便扔,怕被人撿到。他就……就把扳手藏在了修車廠后院那個廢棄的汽油桶里,說那里最不起眼……”
汽油桶!對上了!
“但是!”王秀娟突然激動起來,“但是后來過了一兩個月,他好像還是不放心,有一天晚上又偷偷回去了一趟,說把扳手拿走處理掉了!他跟我說扔進海里了!后來警察去搜汽油桶,里面什么都沒有,我才松了口氣……我真的不知道他現在把扳手弄到哪里去了??!他后來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真相大白!
李旺財就是兇手!
王秀娟是知情不報,協助掩蓋的從犯。
路瑤瑤是對的,郭sir和梁雯感覺自己唯物主義觀都受到了莫大的沖擊!
他們一直都希望路瑤瑤是靈的,又希望她不靈。一方面是希望能夠快速破獲一樁懸案,一方面又希望自己能夠相信科學,破案要靠的是自己,而不是玄學。
但這件事的種種,都在告訴他們路瑤瑤非常靈!她不是普通神棍??!
然而,真正的兇器,現在在哪里?
警署里,氣氛并沒有因為真相浮出水面而輕松,反而更加凝重。
郭sir皺著眉頭,手指敲著桌面:“王秀娟的證詞是關鍵突破,但還不夠。我們必須找到那柄扳手,或者找到李旺財處理兇器的直接證據。否則,這個案子還是懸?!?/p>
“是,關鍵還得是證據!”梁雯陷入沉思。
他們只能先把王秀娟扣押了,一群人在會議室苦思冥想,李旺財此人性格陰沉謹慎,十年過去了,他肯定將痕跡抹得一干二凈,常規的調查手段恐怕難以奏效。
就在大家都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梁sir和郭sir對視了一眼,多年的默契讓她們同時喊出了:“路瑤瑤!”
警署離茶餐廳不遠,路瑤瑤剛算完今天的三卦就被薅來了。阿冬給她倒了杯茶,她聽完這些描述,嘬了一口茶才緩緩開口:
“郭sir,梁警官,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p>
“什么思路?”
路瑤瑤深吸一口氣,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我們找不到物證,也無法從外部突破李旺財,那為什么不……讓他自己帶我們去找呢?”
“讓他自己帶我們去找?”梁雯愣住了,“這怎么可能?”
“可能的?!甭番幀幍墓戳斯创?,她有玉佩?。 爸灰屗惺艿阶銐蚱仍诿冀薜耐{,威脅到他自以為安全的現狀,他一定會有所行動?,F在我們把她老婆扣了,接下來就是要告訴他,他老婆都說了,阿sir找到了關鍵證據?!?/p>
“你的意思是……”郭sir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路瑤瑤清晰地說道,“找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人,去接近他,刺激他,讓他自己動起來?!?/p>
梁雯和郭sir沉默了片刻,想不明白要怎么操作,倒是梁雯盯著路瑤瑤狡黠的眼睛,福至心靈:“路小姐,你該不會是想你自己去?”
“沒錯?!甭番幀幍幕卮鸱浅9麛?,“我本來就是算命先生,表面上我和你們也沒有什么關系。我可以直接去找李旺財,我如果能給他算一卦,能算出來扳手在哪,如果算不出來,就說話恐嚇他,他做賊心虛,聽到這些,一定會恐慌,一定會去確認他真正的藏匿點是否安全!到時候,你們只需要盯死他!”
這個計劃太大膽了!簡直就是以身犯險!李旺財是個殺人兇手,性格兇殘,讓路瑤瑤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去直接接觸他,無異于羊入虎口!
“不行!太危險了!”梁雯第一個反對。
郭sir也沉吟道:“路小姐,你的勇氣可嘉,但這超出了普通市民的義務,我們警方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路瑤瑤卻異常堅持:“郭sir,梁sir,這是目前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引出關鍵物證的方法。我有自保的能力,阿力也在我身邊。我會選擇在公共場合見他,不會給他單獨動手的機會。這是最好的機會了,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兇手因為證據不足而繼續逍遙法外嗎?小雅已經等了十年了!”
她的話擲地有聲,帶著義無反顧的決心。
這種正義凌然的宣告莫名其妙讓這個辦公室都燃了起來,年輕的阿冬甚至紅了眼眶!這才是一個有志之士應該做的事情!
警署辦公室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郭 sir和梁雯等人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路瑤瑤說的是事實,但這風險實在太大了。
最終,郭sir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有些復雜:“好!路小姐,就按你說的辦!但是,我們必須制定周密的計劃,確保你的絕對安全!你要答應我,一旦發現任何危險苗頭,立刻終止行動!”
“我答應!”路瑤瑤干脆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