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巴掌下來,謝清言玉白的臉頰上瞬間紅了起來。
謝清言懵了一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桶冷水驟然澆了下來,直叫她淋了個透心涼。
她睜開眼睛,眼前倒不是枕霞樓,反倒是處靜僻樹林,還有潺潺水聲,竟是在一處湖邊。
這給干哪來了。
謝清言下意識用舌頭頂了頂被打的那半張臉,想抬手撫臉頰,這才發現自己梅開二度,又被反剪了雙手縛在身后。
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徐燕燕白皙的臉一片潮紅,氣的胸口劇烈起伏。
謝清言一看是她,反而不急了,笑道:“好姐姐,怎么枕霞樓里綁的那么松,現下又綁的這么緊了。”
徐燕燕一看她醒了,立刻欺身上前,咬牙便要再打她一巴掌。
“真是老天有眼,叫你落在我手里!”
謝清言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料想這一巴掌恐怕來的頗重,卻也不避開,反而揚起臉來。
一雙風流的桃花眼漾著三分笑意,臉上水光瀲滟,睫毛上亦掛著水珠,簡直比雨打過的芙蕖還要殊麗幾分。
徐燕燕呼吸不由得一滯,舉起的手也不知怎的,遲遲落不下去。
她下意識吞咽了一下,這蓄滿了力氣的一巴掌,終究是沒能扇下來。
語氣里的怒意和恨意卻絲毫未消。
“你竟然把那種禍害東西給我,虧我還覺得你是個好人!”
謝清言笑道:“真是奇了,這世道會有人連金子都說是禍害的。”
徐燕燕道:“你分明知道是那塊玉佩惹的禍!”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我差點死在上頭!”
她說的十分激動,不似作偽。
謝清言道:“嗯?那玩意兒除了值幾個錢,并沒什么特別的。”
徐燕燕卻不相信:
“你胡說!”
“要是沒什么,為什么那些人非要我交出來?還說什么不交就殺了我。”
“這該不會是什么重要的信物吧?還是什么藏寶圖的鑰匙?”
謝清言不禁失笑:“我的天吶,你是看了多少話本子。”
她雖然被反剪雙手,可是氣度悠閑瀟灑,沒有一點受制于人的樣子。
倒像是在湖邊對坐品茗一樣。
“我問你,是誰跟你要這塊玉佩的,他可有說什么?”
徐燕燕本來生氣極了,見她淡定從容的樣子,也不禁信了幾分,怒氣頓時緩和了不少。
她一五一十沉吟著答道:“就是昨晚闖樓那個煞神身邊的小廝。”
“我混進去幫你的忙,一出來就被他堵住了。”
“說什么,他們公子看到了,覺得我不配帶著這東西,叫我還給他們,想要多少銀錢都行。”
這個描述,很明顯是馬統了。
難怪昨晚他不在房間里。
原來這主仆倆一個在里面審問她,一個在外面搶東西。
倒也真是奇怪,馬文才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一句話下來,什么稀世珍寶求不得,要這玉佩做什么?
她平時也有帶在身上,他真的想要的話,直接開口不就好了。
謝清言頓時笑道:“要是我,我就直接要個幾千兩黃金,反正這位公子不差這點。”
徐燕燕像是生氣似的,聲音都變得急了幾分:
“你!你這個死人,你以為我會把東西給他們?”
謝清言道:“這么說你沒給他們?他們也沒殺了你?”
徐燕燕道:“哼,那個小廝笨笨的,我拿個假的騙了他,他也沒看出來。”
那是自然。
馬統頂多認識馬文才的東西,怎么會留意她的玉佩樣式?
只要徐燕燕別拿個木牌給他,他估計都看不出來。
不過徐燕燕不知道這個中緣由,說不定以為馬統十分了解,心中恐怕也十分忐忑。
謝清言道:“我原來覺得這玉佩沒什么,現在看來,或許真藏著什么秘密。”
她望向徐燕燕,笑道:“自然了,我給了你就是你的,只是我想看一眼,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玄機。”
徐燕燕立馬從懷中掏出那枚玉佩,遞到她面前,語氣里還有幾分嗔意:
“說什么呢,跟誰稀罕這個一樣,你盡管拿回去好了。”
“別擺出這可憐兮兮的模樣。”
謝清言低頭,就著她的手看了看那塊玉佩,她其實并不怎么在意,因此只瞥了一下,反而沖徐燕燕笑道:
“方才不是寧死也不肯把這東西給別人嗎?”
“怎么現在又這么爽快了。”
徐燕燕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不是別人。”
她說完立刻覺得不妥,低聲道:“何況這東西本就是你的。”
她說完這話,臉上已經泛紅,在天邊露出的晨光中更加明顯。
謝清言眼底笑意更深,央求道:“那你先幫我把繩子松開,不然我怎么拿?”
徐燕燕自從知道謝清言不知玉佩玄機,更不是有意坑害自己之后,語氣簡直軟的不像話。
如今謝清言這么一說,她自然聽話上前,走到她背后,低頭去解她手腕上的繩索。
“你雖然總沒什么正經樣,不過這次確實是我魯莽。”
“我以后再不這樣了。”
然而,就在繩索松脫的剎那,謝清言手腕倏地一轉,一手拿過玉佩,另一只手卻反手扣住她,借力將徐燕燕按倒在地!
徐燕燕只覺得剎那間天旋地轉。
這么被制住在地上,任是誰也要慌張了。
她頓時驚慌失措,拼了命的想掙扎。
可是謝清言的力道雖然不大,卻全是巧勁,倒讓她怎么也掙不脫,只能看著謝清言俯身,對她輕輕一笑:
“哎呀,怎么還是沒長教訓?”
“這么容易輕信別人的話,以后要吃大虧的。”
徐燕燕入眼便是頭頂春樹新抽的綠芽,身下細草的晨露沾濕背后的衣襟。
被人壓在地上,就算對方是一個極漂亮的人,她也難免又驚又怒。
“你、你要做什么?”
熹微光線透過樹梢,照在謝清言勾魂攝魄的眉眼上,燦如星子明光。
徐燕燕不禁心中一動。
謝清言低頭看她,笑道:
“你剛才那巴掌打得我好痛,我當然要討回來。”
徐燕燕頓時慌張起來,道:“你……”
然而她確實在誤會的情況下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了謝清言一巴掌,知道怎么都是自己沒理。
只好閉上眼睛,一句也不分辯,等著謝清言回敬的一巴掌。
謝清言見她這樣,也并不客氣,揚起手就要打。
耳邊吹有風聲,伴著一陣冷香。
徐燕燕咬緊牙關,心里只想著,無論這巴掌打的有多重,哪怕打掉牙也不叫一聲痛,免得叫謝清言看扁了。
然而,那只白皙修長的手到了臉龐邊,卻只是在她臉上輕輕拂了拂。
如同春風掠過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