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賊們在給佩拉普及這個世界的常識時,曾經提到過,這個世界有一種果實,叫做「惡魔果實」,吃了以后可以賦予人神奇的力量。
比如馬爾科,就能變成不死鳥。
然而大家也只是提了一下,并沒有多說。
因為佩拉現在連日常用語都聽不太明白,更不要說什么「惡魔果實」,什么不死鳥的了。
她最多只是記住了這個發音而已。
但現在,佩拉終于理解了這兩個詞的意思。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碰了碰面前藍色的火焰翅膀,入手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是一種深入骨骸的溫暖又溫潤的感覺。
就像馬爾科這個人一樣。
被佩拉摸得一陣癢癢,馬爾科的翅膀抖了抖。佩拉回過神來,連忙收回了手,又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肩頭。
大小不一的冰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砸在甲板上,發出陣陣響聲。
馬爾科用翅膀護著佩拉的頭,免得被冰雹砸中,一邊往船艙跑去。
“轟隆——”
正在這時,天空中的烏云之間猛地劈下了幾道雷電,幾乎能將這片海域都照亮一瞬。
“馬爾科??!佩拉呢?!”喬茲從邊上跑了過來,四處張望著。
馬爾科挪開了碩大的翅膀,露出了佩拉的黑色頭頂,這才讓喬茲松了口氣。
“你帶佩拉進船艙,外面有我們?!?/p>
喬茲說話的時候,天上的冰雹正在毫不留情地砸在他化作鉆石的雙臂上,又彈到了地上。
幸好,作為閃亮果實能力者,這點冰雹根本不算什么。
“喬茲!!來這幫忙??!”
“來了!”根本沒空和佩拉叮囑兩句,喬茲就被其他人抓去幫忙了。
馬爾科也不多廢話,把佩拉塞進船艙就猛地關上了門。
“佩拉!你躲在里面,別出來!”匆匆叮囑了一句,馬爾科轉身就去幫忙了。
佩拉環視了一圈船艙,她想了想,靠著門邊蹲了下來,鉆到了一邊的桌子下面,一手緊緊地抱住了固定死的桌子腿。
她很清楚,這種情況下,她不添亂就是好事了,她說什么都不會離開船艙的。
隔著艙門,周圍顯得安靜了不少,但隱約還能聽到些許外面的說話聲和腳步聲。
佩拉挪了挪屁股,把耳朵貼在了墻壁上。
“薩奇!把東西固定起來!唔啊,這要命的鬼天氣!外面的物資箱全翻了!”
“布拉曼克!布拉曼克去哪了?!粗麻繩是不是還放在他的袋袋里!”
佩拉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努力豎起耳朵,聽著同伴們的聲音,安撫她有些緊張的心情。
…
不斷砸下來的冰雹將大家打了個措手不及,沒能完全收起來的船帆也被粗糙的冰礫砸出了好幾個洞。
比斯塔正和哈爾塔兩個人焦急地收著船帆,但他們動作再快也快不過這鬼天氣。
從冰雹變化到暴雨,只短短兩三分鐘,一船的人都變成了落湯雞。
“噗,怎么下著冰雹還有這么大的雨?!”
“不是雨!呸,是該死的,水龍卷!”
“快離開這片海域,不然我們的船尾舵都會被卷過來的樹枝卡死!”
“全速前進!老爹說全速前進!我們先逃離這片海域?。 ?/p>
…
兵荒馬亂持續了整整一晚上,直到第二天的凌晨,甲板上的聲音才漸漸弱了下來。
累了一晚上,馬爾科一屁股坐在了木桶上,擰了一把衣服上的水。
“全濕了…海水黏在身上真難受啊?!?/p>
“你知足吧,你看我的靴子!”
哈爾塔也坐了過來,脫下鞋子,一倒,倒出了不少水,甚至還有水草,一雙靴子早就變成了魚缸。
“哈哈哈哈哈哈還不如跟我一樣。”馬爾科笑著指了指自己的涼鞋。
哈爾塔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肘子,然后手上動作一停,忽然問道:“佩拉呢?”
“在船艙里。”馬爾科甩了甩濕噠噠的腳,“幸好在下暴雨前就讓她進船艙了。”
一邊的薩奇正在打理自己被雨淋濕后已經塌下來的發型。
他抹了一把臉說道:“我去叫佩拉出來,在船艙里顛了這么久,得出來透透氣。”
哈爾塔攔住了他:“哎,薩奇,你也不看看現在甲板上都什么樣了,還讓佩拉出來?”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剛脫下的靴子,把還浸泡在積水中的腳抬了起來。
薩奇一愣,這才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雖說逃過了那片海域,但是冰雹和暴雨帶來的積水還沒能從船上泄出去呢。
現在目之所急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說那些不知道什么時候沖上來的魚和樹枝海藻的,光是積水就夠討人厭的了,積水深的地方都沒過了他們的腳腕。
他們這個身高都覺得麻煩,更不要說才那么點大的佩拉了。
“說得也是……”薩奇環視了一圈,“那我先去跟佩拉說一聲,然后…嗯…”
他聳了聳肩:“就當大掃除吧?!?/p>
“也只能這樣了…”
不過還沒等薩奇去船艙找佩拉,懷迪貝卻已經抱著佩拉出來了。
“欸?懷迪貝?你怎么帶著佩拉出來了?甲板上都是水?!惫査贿叞褲駠}噠的靴子放在旁邊的木桶上晾干,一邊往懷迪貝走去。
但懷迪貝的臉色可說不上好。
她抬腳把一個滾過來的木桶截停,腳尖一用力就把木桶翻了過來,立在了地上,然后把佩拉放在了上面。
“佩拉,你先曬曬太陽?!?/p>
佩拉點了點頭,轉過了身,自己找好了曬自己的角度。
這時候,周圍幾個人才發現了異樣。
薩奇奇怪地問:“佩拉怎么不穿鞋就出來了?”
被問到的佩拉下意識抬起了自己光著的腳。
她指了指腳,又指了指水,比劃了幾下。
“水?濕…?被水弄濕了?”馬爾科連蒙帶猜地翻譯著佩拉的手語。
佩拉點點頭。
但不只是鞋子的問題。
馬爾科看著佩拉,她身上穿著懷迪貝以前的衣服,衣服太長了所以讓她當裙子穿了。
但他記得很清楚,佩拉在被他塞進船艙以前,穿的好像不是這件衣服。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歪過頭往他們身后的船艙看去。
“不會吧……”他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絕望。
懷迪貝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很遺憾,就是你想的那樣?!?/p>
這時候,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
薩奇猛地抱住了腦袋,他轉過身淌著水往餐廳跑去。
“啊——”
沒一會兒就聽到了他的吶喊聲。
“全泡了!”
“肉、蔬菜…?。?!全泡濕了??!”
聽到薩奇的慘叫,其他人紛紛跑了過去。
“什么?!”
“等等,薩奇你說什么?!”
“什么濕了?!”
于是,他們聽到了更多人的哀嚎。
“啊啊啊啊——我們的肉?。 ?/p>
“冰雹、冰雹把墻砸穿了,雨水全灌進來了??!”
“啊!?。 ?/p>
“這下糟了,老爹——老爹!”
不只是餐廳的受損嚴重,他們的船艙里也或多或少遭到了雨水的浸泡。
佩拉躲藏的那個船艙由于離甲板太近,隨著船的顛簸,那些雨水順著門縫都流了進去。
佩拉曾經試圖用手邊的毛巾和床單堵塞門縫阻止水灌進來。
但她的力氣太小了,根本沒辦法在穩住自己的情況下,用那些東西塞緊門縫,還是讓雨水灌了進來。
看著佩拉半濕半干的頭發,哈爾塔有些懊惱地說:“我的天,佩拉你怎么沒……”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連忙把話轉了個彎——
“怎么——樣?”
佩拉聽到問題,笑了笑,比了個手勢告訴他,她現在很好。
因為身上半濕不干的,所以她連一直焊在臉上的口罩都沒帶。
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佩拉微笑的樣子,嘴角的那道紋身,隨著她的微笑,也勾起了一個弧度,看起來就像是一套游樂園的特色妝容。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p>
哈爾塔的神色有些怪,他默默地抬手,拍了拍在他剛才說話的同時就突然搭在他肩膀上的…馬爾科的手。
馬爾科松開了手,笑著對懷迪貝說:“事已至此,我們先把甲板清理干凈吧?!?/p>
聽到這話,佩拉連忙拉了拉懷迪貝的袖子,焦急地打著手勢。
——我、也想、打掃。
“佩拉也要來嗎?”
懷迪貝想了想,她的鞋子也濕了,干脆自己也脫掉了鞋子放在木桶上,光著腳踩在水里。
然后把佩拉抱了下來,讓她感受一下水深。
她放慢語速,連說帶比劃:“佩拉,去找幾個空盆過來。注意腳下啊,可能有粗糙的東西?!?/p>
佩拉反應了一會兒,大概明白了懷迪貝的意思,點了點頭,轉身淌著水去找盆了。
看到佩拉小小的背影,哈爾塔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啊……好險?!?/p>
他剛才差點…就用那種責問的語氣,問佩拉“怎么不喊他們來幫忙”了,可佩拉她…
差點…
哈爾塔一巴掌呼在自己的額頭上。
馬爾科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背:“走了,去刷甲板了?!?/p>
懷迪貝看了看廚房那邊,把一頭長發扎了起來,邊扎邊說:“那我跟佩拉去收集船上剩下的物資了。”
她甩了甩長長的馬尾,一抬下巴:“肉可能是泡沒了,不過還好,魚我們應該是管夠的?!?/p>
馬爾科和哈爾塔愣了一下,看著甲板上被卷上來的各種各樣的海貨,頓時笑了起來。
“好吧,那今晚就決定吃魚了。”
“希望不用每頓都吃魚?!?/p>
“有的吃就不錯了,別挑剔了?!?/p>
…
這一趟下來,莫比迪克號可以說是大豐收的同時損失慘重。
甲板上放著整整6盆海產品,從像船那樣巨大的深海魚到佩拉巴掌大的蝦,應有盡有。
與此同時,旁邊還堆放著十幾箱濕漉漉的物資,里面存放的是肉干和一些蔬果。
當然,全泡壞了,還散發著海水的咸腥味,基本不能食用了。
被浸泡的一部分肉類和蔬果被薩奇他們緊趕慢趕重新處理干凈了,容易腐壞的那部分已經成為了他們今天的美餐,剩下的那些也要在這兩天里吃完,不然很快就會腐壞。
不過總比全軍覆沒好。
海賊們覺得,這已經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了。
然而,還有比這更加糟糕的情況。
他們發現,因為在逃離那片海域的時候,他們被迫離開了正確的航向,所以現在迷失了方向。
“現在我們在哪?”比斯塔湊在安德烈的身邊看他手上的海圖。
安德烈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了?!?/p>
“記錄指針呢?”
“你自己看吧。”
安德烈掏出口袋里的指針遞了過去。
比斯塔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疼,他高高舉起指針給白胡子看。
“老爹,接下來怎么辦?”
只見記錄指針上面,三根指針都在瘋狂地顫動,根本找不到一個安全的方向。
與此同時,站在桅桿下的布倫海姆仰頭看了看天空,感受了一番微弱的海風,又趴在船舷上觀察著周圍的海流。
布倫海姆:“老爹,看來我們會在海上漂一段時間了?!?/p>
薩奇:“多久?”
“那就得看什么時候起風了?!?/p>
“但我們的食物可不夠這么久?!?/p>
“……”
海賊們陷入了沉默中,然后紛紛看向了白胡子。
白胡子看著比斯塔手里的指針,手指有規律地敲打著自己的膝蓋,思考著接下來的航路。
終于,他開口了。
“往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