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牌時分,數十名騎兵列成兩隊自大理城的大道疾馳而過,兩隊首末各有一名旗手,馬背上均背著杏黃色的旗子,東側兩面杏旗上繡著一個段字,西側兩面杏旗上則繡著一個昭字。昭字旗上又別出心裁用黑金色的線繡了一只憨態可掬的金狗,威風凜凜的杏旗也有了幾分童趣。
街道上眾人避讓,卻不忘揮手高呼:“小郡主!”“郡主娘娘千歲!”
馬背上的段昭昭聽到這些歡呼,強忍羞恥,一手拉著韁繩,一手對沿街高呼的百姓揮手示意。
這是段正淳叮囑她一定要做到的事,用段正淳的話來說便是不可辜負了百姓們的熱情,要回應百姓們的愛戴。
故而,段昭昭哪怕羞恥心爆炸,依舊回應著百姓們的歡呼,而后街上的歡呼聲更甚,直至一眾鐵騎離開一里地,仍能聽到那歡呼聲。
自上一次段昭昭剿滅惡虎后,段昭昭這位鎮南王府的小郡主便在大理國內聲名鵲起。因著與這種猛獸對戰帶來的經驗極多,段昭昭干脆就開始圍剿那些會傷人的猛獸。
段正淳與高昇泰為段昭昭掠陣幾次后,確定段昭昭對付這些猛獸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便也放了手,只是派騎兵護衛,又令人制了杏旗,好讓那些人知曉是鎮南王府的小郡主出行,以免有不長眼的冒犯。
作為一個升級狂魔,段昭昭用了三月不到,便將大理境內那些傷人的猛獸,或驅逐回山嶺,或獵殺庖丁。
大理多山嶺,猛獸作亂令各地百姓深受其苦,段昭昭此舉可謂是善舉,受益者甚多,大理百姓心中感激,段昭昭一躍成為大理國頂流,如今外出,但凡昭字旗一亮,必是歡呼聲圍繞,都快趕上她爹段正淳了。
這一次段昭昭是去剿匪的,那群匪賊的所在地早已被查清楚,武功低微,只是仗著人多又有兵器,奸淫擄掠,段正淳知曉后,便將這群劫匪作段昭昭的練手之用,段昭昭與人的交手經驗太少,這樣的匪賊正好適合她。
因著自己有事,無法親自掠陣,段正淳便安排了數十個騎兵皆是軍中好手與段昭昭一道,又有朱丹臣隨護左右,這才有眾人齊出的場景。
疾馳數十里后,日懸中天,大理的太陽十分毒辣,正好行至一茶鋪處,眾人便勒馬休整,松快松快。
這茶鋪開在路邊,小小一間房,再用拼接的油布支出一個棚子,棚子下擺著幾張破舊的木桌。
還未落座,朱丹臣便熟練地拿出一大一小兩塊布,大的鋪在桌上,小的鋪在那張長凳上。
“謝謝朱四哥。”又側頭對一旁的士兵道,“不必拘束,都去休息吧。”
段昭昭看著他們一身的鎧甲,都覺得熱,生怕這些人被這太陽給悶中暑了。
“小郡主客氣了,哪里當得起一個謝字。”朱丹臣坐下后,拿出一把扇子對著段昭昭輕輕扇了起來。
其余士兵見兩人落座后,自動分成了兩隊,一隊仍披甲執銳護衛段昭昭左右,另一隊則褪去鎧甲,將桌椅搬離一段距離,確定不會熏著段昭昭,這才落座。
一時間一張張長凳上長滿了人,雖說擠著熱,卻也比直接席地而坐來得好,如今的地滾燙得能直接煮雞蛋。
朱丹臣見眾人實在是熱壞了,揚聲對那屋子中喚道,“老板,可還有長凳?再支幾張出來,有什么茶水也一并送上來。”
不一會兒屋中便走出一對母女,年長的那位生得十分貌美,瓜子臉上一對嫵媚的長眉,年紀不過三十,肌膚白皙,年幼的那個,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眉眼與她的母親如出一轍,年紀雖小卻也能窺見日后的美貌。
朱丹臣見到這對母女,手中的扇子“啪嗒”一聲合了起來,方才還在扇風的扇子在這一刻化作了武器。
段昭昭幽幽嘆了一口氣,“孽緣,孽緣,全是爹爹的桃花債。這茶水也不必喝了,只怕沒命喝這茶水。”
在段昭昭的眼中,那碩大無比的紅名是如此的顯眼,血條厚的那個是秦紅棉,八十八級。血條薄的那個是木婉清,只有二十八級。
秦紅棉與木婉清,正是段正淳的老情人和女兒。當年段譽和木婉清的那一段給了小小的段昭昭極大的震撼,后來長大后,聽說金庸修書了,段譽沒同王語嫣在一起,而是立了木婉清為貴妃,又再次給了段昭昭一番震撼,有一種童年碎裂的感覺。
而如今,那些只在電視劇書里的人物就這么水靈靈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你既然扮作這茶水鋪的老板,想來是要對我們下毒,怎么連衣服都不曾換一下?”段昭昭手持山寨版他山月,走向秦紅棉與木婉清,“這茶水鋪的老板呢?他們在何處?”
“你知道我?段郎....他同你提起過我?”秦紅棉的嘴角微微揚起了,粉白的臉蛋上泛著動人的光輝。
這一下就把段昭昭整不會,這是什么情況?
不明所以的段昭昭只能實話實說道,“未曾,但我見你這樣的貌美,你身側的姐姐又與你那樣的相似,還是沖我來的,便知道,與我爹爹脫不了干系。”
秦紅棉倏地冷下臉來,方才的那點甜蜜也消失得一干二凈,“好好好,他竟一點也未曾提起我,念過我!待我將你殺了,剁手割頭給他送去,我看他還會不會忘了我!”
“你不會這樣做,你這般,爹爹肯定會生你的氣,再也不喜歡你了。”段昭昭也有些回味過來了,這秦紅棉是個戀愛腦,是戀愛腦就好,用段正淳來治她最好不過。
秦紅棉冷哼一聲,“你盡管看我會不會!”
她話音剛落,那些擠在長凳上的士兵面色泛黑,嘴唇發紺,紛紛栽倒在地。
“可惜了...”
段昭昭見秦紅棉的目光掃過自己身前桌椅上的那些布,便明白她將那些毒下到了桌椅上,當即也不打算同她廢話了,“朱四哥!”
朱丹臣手中扇子對著身前的桌子便是一掀,手腕微抖,那桌子便直直飛向木婉清,自己卻是雙腳一蹬,運起內力,直沖秦紅棉而去。
木婉清年紀雖小武功亦不高,卻十分鎮定,手一抬,數支泛著紫光的小箭自她袖中飛出,這些小箭穿過木桌,木桌頓時碎成幾瓣落到了地上,她再次抬手,這一次箭矢卻是直沖段昭昭而來。
段昭昭身邊的護衛立刻彎弓拉弦將箭矢對準了木婉清。
“退下!你們不許動手!”
秦紅棉與木婉清到底是段正淳的情人與女兒,倘若這些士兵重傷了她們,段正淳那邊會是什么反應段昭昭也不能確定,萬一遷怒這些人怎么辦?要知道,段正淳可個會殉情的風流癡情人。
一眾士兵不敢違抗段昭昭的命令,紛紛后退,只是手中的弓箭到底不曾放下。
段昭昭手握“他山月(仿)”,盈力聚氣,抬手便是一個“驟風令”。
“驟風令”是段昭昭升到六十級獲得的招式,屬于聘風令體系,能在目標六尺內召喚“驟風”,造成持續傷害。
于是木婉清周邊忽的起了一陣被內力掀起的風,這風附著內勁,卷起了木婉清射出的毒箭,眨眼間,那本該射向段昭昭的毒箭就這么被這風卷起射到了木婉清的身上。
木婉清左閃右躲,雖躲過了大部分,但仍有一支射在了她的肩頭。
“婉兒!”秦紅棉見木婉清受傷,緊張之下,手中的長刀不由慢了一息,朱丹臣立刻抓住這個失誤,一個旋身,真氣灌入手中的扇子,對著秦紅棉右肩前穴便是一刺,秦紅棉手中的長刀頓時脫落在地。
而段昭昭立刻補上了一個截陽和引竅,兩個技能下去,秦紅棉內息混亂頓時身體癱軟,單膝跪下后,一只手撐地,向前吐出了一口鮮血。朱丹臣上前,快速將秦紅棉與木婉清身上的穴位點住,令兩人不能動彈。
“你將解藥給我,我抓你們回去,見我爹爹。”段昭昭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也不同她廢話。
兩眼清淚自秦紅棉眼眶中滾滾而下,“見了又如何?他早已忘了我。”
“爹爹不會忘了你的,他都沒有忘記我娘,也不會忘記你。”段昭昭言之鑿鑿。
一旁的朱丹臣眼神游移了一瞬,他很清楚,段正淳至今都沒有記起段昭昭的“母親”,不過這話他可不能說出來。
“真的嗎?”
“你若是不答應,你想要再見到他就難了。”
秦紅棉咬了咬唇,到底還是無法抵抗住見段正淳的誘惑,冷聲道,“我身上金盒子的胭脂便是解藥,化水服下即可。”
段昭昭從她的衣襟內側的袋中找出胭脂,拿起秦紅棉的手挖出了些許,而后直接懟到了秦紅棉的口中。
“你倒是謹慎!我不屑騙人,這就是解藥。”
段昭昭端詳了一會兒秦紅棉的臉色,無甚異樣,這才將胭脂交給了朱丹臣,“朱四哥,勞煩你了。”
朱丹臣拿著胭脂,將胭脂分成了幾份,又令那些尚且能夠行動的士兵將這些胭脂化水給其他人服下便匆匆趕回了段昭昭身邊。
此時段昭昭已經將秦紅棉和木婉清身上的暗器扒了個精光,她看著自己扒拉出來的那堆東西,不由嘴角抽抽,江湖人真是神奇,沒有背包還能將這么多的東西帶在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