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桌上的幾名族老,一看這架勢,也坐不住了。
一個個都是要面子的人。
總不能讓村干部頂在前面,他們躲在后面吧?
“來!”
脾氣最火爆的七叔公,猛地站了起來。
“小丫頭們!欺負他們算什么本事!”
“有種,沖我老頭子來!”
這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姐妹們!”
“沖啊!”
“打倒七叔公!”
劉興麻了。
他想攔。
但他敢嗎?
山里人喝酒,圖的就是個興致!
誰攔誰死!
村支書最先撐不住。
三杯下肚,眼神就開始渙散。
被栗子第四杯酒懟到嘴邊時,他只是迷茫地問了一句。
“幾點了?家里的豬喂了嗎?”
然后,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支書倒了!”
“抬走,下一個!”
會計緊隨其后。
他本來就不勝酒力,被丸子和劉莉莉左右夾擊,灌了兩杯之后,就抱著桌子腿開始哭。
一邊哭,一邊喊著自己藏私房錢的地方。
他老婆就在旁邊那桌,臉都黑成了鍋底。
“會計也倒了!”
“抬走,下一個!”
接下來,就是那群德高望重的族老們。
他們本以為,自己這幾十年的酒場經驗,還能抵擋一陣。
然而。
他們嚴重低估了精神小妹的戰斗力!
什么“感情深,一口悶”。
什么“你不喝,看不起我”。
什么“哎!這杯咱必須碰一個!又不是讓你悶了,就抿一口。”
一套套的勸酒詞,比繞口令還溜。
最要命的是,她們根本不跟你講道理!
就是灌!
七叔公,作為第一個應戰的勇士,結局也最為慘烈。
連灌了五杯,菜都沒吃上兩口熱乎的。
就被他兒子和孫子七手八腳地抬回了家。
剩下的幾個族老,一看這陣仗,哪還敢硬撐。
有的假裝上廁所,尿遁了。
有的假裝接電話,跑到了院子外面。
還有一個也不知道真假,直接往桌子底下一鉆,裝死。
不到半個小時。
原本吃席最久,話最多的主桌,瞬間變得冷冷清清。
只剩下劉興、謝虎、謝龍,還有從頭到尾樂呵呵看著,時不時還點評兩句的爺爺劉振邦。
桌子上,杯盤狼藉。
桌子下,橫七豎八,躺倒一片。
丸子一腳踩在凳子上,手里拎著酒瓶,環顧四周。
“還有誰?!”
一聲大喝,豪氣干云。
緊接著,噗通一聲也倒了下去。
栗子緊隨其后,嘴里還含糊不清地喊著。
“下一個……誰……誰敢與我一戰……”
劉莉莉是個假把式,加上長輩們在,喝得不多。
看著倒下的兩個“嫂子”,滿臉崇拜。
“嫂子們……牛逼!”
香菜看著這一片狼藉,欲哭無淚。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斷片的兩女弄去二樓。
“莉莉!你……你抬腿啊!”
“香菜姐……我……我沒力氣……”
“我靠!丸子姐你別吐我身上啊!”
院子里的親戚們,一個個咂舌不已。
“我的天,這幾個姑娘,是酒仙下凡吧?”
二舅媽撿起一塊沒被波及的排骨,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
“可不是嘛!尤其是那倆,一個粉毛,一個綠毛,真能喝!”
“不過話說回來,”小舅劉保國點了根煙,深沉地開口,“這幾個丫頭,雖然看著混不吝的,但性格是真不錯。”
“敞亮!大氣!不藏著掖著!”
“對對對!”旁邊的表姑連連點頭,“比有些扭扭捏捏的姑娘強多了!”
一頓酒。
直接讓丸子和栗子,在清溪村的聲望,達到了頂峰。
村頭老槐樹下,謝虎和劉興止住腳步。
山風微涼。
吹散了劉興身上不少酒氣。
謝虎從口袋里,摸出用紅布包裹的東西。
遞到劉興面前。
“這個,你拿著。”
劉興撇了一眼,沒接。
這玩意兒,他認識。
小時候,謝家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
趁家里沒人偷偷拉著他,溜進自家的儲藏室。
指著這東西,滿臉驕傲。
“興哥,你看!”
“這是我太爺爺打死大黑熊精,留下來的寶貝!”
“我哥說,這個能換好多好多錢!以后給我當嫁妝!”
“你等著,等我長大了,就用它當嫁妝,嫁給你!”
童言無忌。
但那份記憶,卻無比清晰。
這顆熊膽,是謝家最寶貴的財富。
是謝虎留著給他弟弟妹妹,安身立命的本錢!
“虎哥,這是什么意思?”
謝虎見劉興沒接,把東西又往前遞了遞。
“我弟不懂事,沖撞了你的貴客。”
“這是我們謝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值錢的東西。”
“算是我替他,給你的朋友,賠罪。”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小興。”
“我知道,你現在出息了,認識的人,非富即貴。”
“今天那個男人不簡單。”
“我弟弟他……他用出了不該用的東西。”
“我希望,你能幫我跟那位先生說一句。”
“今天這事,到此為止。”
“我們謝家,就是山里的窮獵戶,沒什么值得惦記的。”
最后他幾乎是帶著一絲懇求,又補充了一句。
“那丫頭還在外面上學。你也算是她哥哥,就當是幫幫她!”
劉興明白了。
謝虎真正害怕的,不是龍王報復。
而是害怕龍王背后的勢力,盯上他們謝家的“斬首術”!
這門禁術,是把雙刃劍。
能保命,也能催命。
一旦被某些組織盯上,后果不堪設想。
“虎哥,你放心。”劉興鄭重地開口。“龍王那邊,我會去說。”
“他是部隊里的人,應該沒你想的那么糟糕。”
“今天這事,就是個誤會,過去了就過去了。”
“好。”
謝虎聽到龍王是部隊里的人。
松了一口大氣。
緊繃的身體,都放松了不少。
“謝了,小興。”
“客氣了,虎哥。”
…………………
謝龍遠遠望著大哥和劉興在老槐樹下聊天。
臉上的傷,火辣辣地疼。
但更疼的,是心。
“你叫謝龍?”
謝龍轉過頭。
見來人是那個男人。
“你想干什么?”
“想笑話我?還是想再打一場?”
龍王搖了搖頭。
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特供香煙,遞了一根過去。
謝龍沒接。
龍王也不在意,自己點上了一根,深吸一口。
緩緩吐出煙圈。
“你很不錯。”
“身手很好,骨頭也夠硬。”
謝龍冷笑一聲。
“你想說什么,直說!”
“別他媽拐彎抹角的!”
龍王看著遠處圍在劉母身邊唐箏。
“我給你一個機會。”
“一個離開這座大山,真正出人頭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