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錯時,我,陸博文和林珊珊臉上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小姑娘上下打量我一番后,驚訝道:“夏夏姐,你怎么在這兒?這不是易醫生的包間嗎?”
是啊,我怎么在這兒?
要不是為了想搶個專訪,我至于跟易裕臣那個活閻王碰面把自己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嗎?
但,陸博文和林珊珊怎么也在?
想到這,我疑惑地看向陸博文,問:“今晚你不是在應酬嗎?”
陸博文的視線落在我身后,說:“是啊,珊珊仰慕易醫生已久,我這只能帶著她不請自來了,還請易醫生莫怪。”
仰慕?
林珊珊對易裕臣?
也對,我差點兒忘了,林珊珊目前在神經外科實習,以易裕臣如如今在神經外科的成就,讓她心生崇拜也在情理之中。
而易裕臣又是以特聘的身份被請到的市一院,陸博文帶著林珊珊前來打招呼,想必是為了讓她提前在易裕臣面前露個臉,也算是替小姑娘背書了。
陸博文對她,還真是呵護備至。
但偏偏名義上,他還是我的丈夫。
意外撞見易裕臣也就罷了,還要被他看到陸博文悉心照顧小三的劇情,還有比這更讓我難堪的嗎?
太丟臉了。
“這位應該就是陸氏集團的負責人陸總吧?”一直未說話的小助手這時候站了出來,客氣道,“久仰大名。”
陸博文見慣了這種恭維,伸出手,客氣道:“不敢,我們……”
“如果我沒記錯,今晚我似乎并未跟陸先生約飯吧?”戲謔的聲音緩緩地從易裕臣嘴里冒出來,“我這人有個毛病,吃飯時不喜外人在,如果沒別的事,就請諸位先行離開。”
他這話說得很不客氣,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給陸博文。
平日里受慣了恭維的陸博文臉上有些掛不住,一只手懸在半空中,片刻后又自己找臺階:“易醫生說得對,是我們考慮不周,那我們下次再約。”
說完給林珊珊遞了個眼神。
小姑娘大概也沒想到年紀輕輕的易裕臣會是這番強硬的態度,悄悄地翻了個白眼后,跟著陸博文往外走。
我自然也不想留下來討沒趣,誰知人剛到門口,耳旁竟傳來了易裕臣的提問聲:“對了寧記者,剛才要跟我說什么來著?”
我有些懵。
方才我明明表明自己走錯包間了,易裕臣沒聽到嗎?
他這么問我,很明顯還有話說。
看看眼前的陸博文和林珊珊,再想想我的專訪計劃,遲疑了兩秒后,我拿出了該有的職業精神:“易醫生稍等,我慢慢跟您說。”
我在陸博文和林珊珊詫異的目光中回到了餐桌前。
等包間里只剩下我,易裕臣和小助理時,矜貴冷漠的男人慢悠悠地拿起餐具,邊夾菜邊開口道:“我就是想安安心心的吃頓飯,這是一點**都沒了……”
小助理神色惶恐道:“是我的問題,下次我一定注意。”
“還有下次?”
“沒……”小助理戰戰兢兢,“我這就去安排。”
不過片刻的功夫,小助理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而我們這位易醫生,還在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呢。
只見他指尖捏著刀叉,手腕微抬間動作精準得像在手術臺上操控器械——每一刀都平穩落向肌理,牛排也切得大小均勻。
姿態尊貴又沉穩。
跟方才那副桀驁不羈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定了定神,就事論事道:“易醫生,你與羅老在腦干膠質瘤精準切除術上的突破業內有目共睹,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跟我臺合作一期專項采訪。”
易裕臣掀了掀眼皮,視線在我的臉上短暫地停留了兩秒鐘后反問道:“憑什么?”
“實事求是加全力以赴,我也想借著這個專題給更多神經類疾病的患者家屬一些啟示……”
“是嗎?”男人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漫不經心道,“就憑你在健康頻道那幾篇科普,還是兒科護士的溫情日常?”
我被易裕臣問得啞然。
我承認,在過去幾年,我的報道都是易裕臣口中的這種“溫和型”內容,只因陸太太的這層身份在,我的筆鋒也喪失了鋒利性,而上周開會,領導也曾點了我,可是易裕臣怎么知道?
更讓我吃驚的是,他竟然連我寫的稿子內容都點了出來。
縱使我態度真誠,但確實也缺乏說服力。
“給我兩天時間,”我有些不服,“我會給易醫生一個答復。”
留下這句話后我便離開了包間,同事卓開朗見我出來馬上迎了過來,問:“怎么樣?”
“我先去找些論文資料,”我平靜地開口,“等兩天。”
我得讓易裕臣知道我從未退步。
我在圖書館呆到關門,返回家中時已是深夜。
陸博文竟然在家。
我想著在包間里他護著林珊珊的一幕,連招呼都不想打。
陸博文卻叫住我,帶著一絲質問道:“今天的事,你沒有什么要跟我解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