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停云走后，姜晚音盯著那張寫著“情緒穩定監測項目”的卡片看了足足三分鐘。

她一把將卡片抽出來塞進包里，拎起書包就往學校趕。

教室在五樓，她一口氣爬上去，剛推開金融建模課的門，就聽見后排傳來一聲嗤笑。

“喲，這不是昨天民政局門口啃熱狗的新娘子嗎？”

陸遠坐在倒數第二排，翹著二郎腿，手里轉著筆。

他沖她揚了揚下巴：“聽說你老公連婚戒都舍不得買，拿個拉環糊弄人？真替你覺得委屈。”

姜晚音沒理他，徑直走到第一排坐下，拉開筆記本。

“裝什么清高。”陸遠站起身，朝她這邊走，“你當初要是答應我，現在穿的就是卡地亞，不是易拉罐。”

她終于抬頭：“你現在是想干嘛？上課前例行騷擾？”

“我只是關心同學。”他靠在她桌邊，聲音壓低，“謝停云那種冷冰冰的人，能給你什么？愛情？還是溫暖？”

“你能給？”她冷笑，“上次體測裝病被他當場拆穿的事，要不要我幫你廣播全校？”

陸遠臉色一沉，正要開口，教室門又被推開。

謝停云走了進來。

他沒穿白大褂，而是件深灰色襯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抱著一疊資料。

全班瞬間安靜。

“抱歉，臨時調課。”他把資料放在講臺上，目光掃過教室，最后落在姜晚音身上，“醫學院那邊有緊急會議，只能提前來上這節合堂。”

姜晚音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頭翻書，假裝專注。

陸遠卻突然舉手：“謝教授，您這身份有點亂吧？既是姜晚音的丈夫，又是她的授課老師，這算不算利益沖突？”

謝停云抬眼：“你是哪個班的？”

“金融四班，陸遠。”他挺直腰板，“我覺得這事該讓教務處知道。”

“可以。”謝停云翻開點名冊，“我現在就記你曠課一次。下次發言前，請先確認自己有資格提問。”

全班哄笑。

陸遠臉漲紅，坐了回去。

課程開始后，謝停云站在投影前講解模型推導。

他的聲音平穩清晰，邏輯嚴密。

姜晚音一邊記筆記，一邊悄悄抬頭看他。

就在她畫完一個函數圖像時，眼前光幕一閃。

【今日心動值： 3】

【累計進度：47/100】

她迅速低頭，手指不自覺卷了卷衣角。

這時，后排傳來“啪”一聲響。

陸遠把一本硬殼教材往空中一拋，又接住，故意發出噪音。

謝停云停下講解：“陸遠同學，有什么問題？”

“沒有。”他聳肩，“就是覺得您講得太枯燥，提提神。”

“那你應該去聽相聲。”謝停云平靜道，“而不是浪費全班三十個人的時間。”

“您這么兇，回家也不怕老婆怕您啊？”陸遠笑出聲，“還是說，您在家也這樣，冷得像臺機器？”

教室里氣氛一緊。

姜晚音猛地合上筆記本：“你有完沒完？”

“怎么，心疼了？”陸遠斜眼看她，“這才第一天，就開始護著了？”

她剛要站起來，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劇烈晃動。

天花板上的吊扇咯吱作響，角落的書架猛地一震。

一本厚重的《高級計量經濟學》從第三層滑出，直直墜下——

“砰！”

書重重砸在謝停云頭上。

他踉蹌一步，扶住講臺才站穩。

全班尖叫。

姜晚音第一個沖上去：“你怎么樣？”

謝停云抬手摸了摸后腦，指尖沾了點血。

他皺眉：“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她掏出紙巾按上去，“流血了！”

“只是擦傷。”他試圖拿開她的手，“繼續上課。”

“上什么課！”她瞪他，“去醫院！”

“等等。”陸遠慢悠悠走過來，指著書架，“這書位置挺穩的，怎么會自己掉下來？”

他抬頭看吊扇：“是不是螺絲松了？還是……有人碰過？”

姜晚音立刻回頭：“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陸遠攤手，“就是提醒大家，安全最重要。尤其是某些人，別以為結了婚就能為所欲為。”

謝停云抬眼盯他：“你在暗示什么？”

“我可沒暗示。”陸遠退后兩步，“但我建議查監控。畢竟，誰也不想再發生這種‘意外’。”

姜晚音看著那本書，封面朝下，壓著一頁散落的講義。

她彎腰撿起，突然發現書脊邊緣有細小的劃痕，像是被什么東西卡過。

“這書不對勁。”她說。

“哪里不對？”謝停云問。

“它本來不該在這個位置。”她翻看書架記錄貼紙，“這是備用教材，平時鎖在柜子里，今天怎么會放出來？”

“管理員發錯了唄。”陸遠笑，“你們別太敏感。”

謝停云沉默片刻，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趙院長，我是謝停云。請派人來查一下這間教室的監控記錄，重點看早上的進出情況。”

掛了電話，他轉向學生：“今天的課取消，大家先離開。”

人群陸續走出教室。

姜晚音還在原地，盯著那本書。

“別想了。”謝停云輕聲說，“不是你的問題。”

“可它是沖你來的。”她抬頭，“為什么偏偏砸你？角度、時間都太準了。”

“也許真是意外。”他伸手想碰她額頭，中途又收回，“我沒事，真的。”

她沒說話，眼前光幕再次浮現。

【今日心動值： 5】

【累計進度：52/100】

她咬唇：“你以后別來給我上課了。”

“不行。”他直接拒絕，“協議里寫了，每周至少共進三餐，但沒寫不能同堂授課。”

“那是你單方面加的條款！”

“合法有效。”他居然笑了，“而且，我喜歡看你上課記筆記的樣子。”

她臉一熱，扭頭就走。

剛到門口，手機響了。

周蔓蔓發來消息：【救命！我在圖書館撞見謝停云畫你睡臉！他畫了整整三頁！要不要曝光？】

姜晚音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地。

她轉身瞪他：“你什么時候偷畫我的？”

“沒有。”他面不改色。

“周蔓蔓都看到了！”

“她眼花。”他走近一步，“我要真畫你，也是睜著眼的時候。”

她心跳加快，正要反駁，手機又響。

陳浩發來一張圖：【剛黑進教學樓監控，早上七點十三分，陸遠進了資料室。手里拿著這本書。】

照片很模糊，但能看清陸遠穿著籃球服，一手抱著球，一手拿著這本《高級計量經濟學》。

姜晚音立刻抬頭：“是他干的。”

謝停云看了一眼圖，收起手機：“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還不報警？”

“證據不足。”他說，“而且，我不需要警方處理。”

“你打算怎么辦？”

他沒回答，只低聲說：“明天體育課，他要和醫學院打友誼賽。”

她愣了一下：“你要上場？”

“嗯。”他看著她，“順便，教他什么叫醫學常識。”

“你瘋了？你根本不會打球！”

“我會解剖肌肉運動軌跡。”他淡淡道，“知道人體哪個部位受擊最疼，又不會造成永久損傷。”

她張了張嘴，竟無法反駁。

窗外陽光照進來，落在他額角未干的血跡上。

她掏出濕巾，踮腳給他擦拭：“不準搞人身攻擊。”

“這不是攻擊。”他任她擦著，“這是臨床實踐。”

“少來！”她收回手，“你要敢動手，我就……我就去球場直播！”

“可以。”他居然點頭，“記得選個好機位，我要能看見你。”

她氣得轉身就走，卻被他叫住。

“姜晚音。”

她停下。

“今天的心動值，比昨天多了八點。”

她一僵。

“說明你其實很在乎我。”

她猛地回頭：“你 monitoring我？”

“觀察。”他糾正，“醫學術語。”

“你——！”

話沒說完，手機第三次震動。

周蔓蔓語音彈出：【快看論壇！標題是‘教授被妻子用書砸頭，婚姻恐已破裂’！！配圖是你倆對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