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守正沒想到自己第一個被點名,只好硬著頭皮出列躬身奏道:
“回陛下,京城守軍連同京畿衛戍,約有五萬之數,然……然久疏戰陣,且軍餉未能按時發放,士氣……有待提振。
城中糧草,若僅供應守軍,尚可支撐兩月有余,但若計全城百姓……則頗為吃緊。軍械箭矢,正在日夜趕造,但仍顯不足。”
秦峰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戶部尚書周承庸:
“周大人!吳尚書的話你聽到了吧?將士們士氣不高,你也有責任!朕問你,國庫如今還能拿出多少銀兩?”
周承庸只好也出列苦著臉說道:“陛下明鑒,連年天下旱澇不斷,今歲江北又蝗旱肆虐,今歲稅賦尚未收繳上來……”
秦峰直接打斷了他:“住口!朕不是要聽你訴苦!朕是問你國庫如今還能拿出多少銀兩!”
“還有不足二十萬兩……”
秦峰怒斥道:“不足二十萬兩又是多少兩?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兩也是不足二十萬!只有一兩銀子也是不足二十萬!”
一旁戶部侍郎陳玉之忙站出來打圓場道:“陛下,國庫中尚余銀十七萬八千四百五十二兩!”
“閉嘴!我問你了嗎!周承庸!你身為戶部尚書,主管天下錢糧,卻連國庫中有多少銀子都不知道?你是老糊涂了,還是一直尸位素餐?”
文武百官一個個被秦峰突如其來的雷霆之怒嚇得噤若寒蟬。
許多人更是心中驚疑:這還是那個只喜歡跟太監勾搭在一處、從不過問朝政、任由杜太后擺布的皇帝劉哲嗎?
該不會皇帝真被調包了吧?不過這長相和說話的語氣也太像了。
而且上哪兒能找到這樣一個人假扮皇帝,還敢在朝堂上這么羞辱大臣?
更重要的是,周承庸可是杜氏一黨的核心骨干啊!
皇上這么罵周承庸,跟啪啪打杜太后的臉有什么區別?
周承庸的老臉也掛不住了,躬身道:“陛下息怒!老臣老邁昏聵,不堪重用,辜負圣恩,懇請致士,請太后恩準!”
秦峰又罵道:“混賬!什么叫請太后恩準?你是公然不把朕放在眼里,還是故意挑撥朕和太后的關系?”
周承庸再也站不住了,跪倒在地磕頭道:“老臣不敢!老臣一時害怕,說錯了話,請陛下寬恕!老臣請致士,請陛下恩準……”
“恩準尼瑪幣!如今國難當前,你個老東西卻想致士,而后攜家帶口帶著金銀細軟跑路是嗎?諸位卿家,你們說,我該不該答應周尚書致士的要求?”
“周大人,你朝廷待你不薄,如此關鍵時候你怎么能不想著為國盡忠,只想著臨陣脫逃?”
“正是!就算致士,也要等擊潰了叛軍再說不遲!”
有人附和道。
杜讓能只覺得老臉滾燙滾燙的!
大家都知道,周承庸是自己的人,秦峰這個冒牌皇帝不是在罵周承庸,是在用鞋底子啪啪的抽自己的老臉啊!
還有這么多人落井下石,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
不能再這樣發展下去了,自己得發聲了。
杜讓能清了清嗓子說道:“陛下!當務之急是商議如何退敵,周承庸致士一事,還是稍后再議吧!”
秦峰點點頭道:“太傅言之有理!不過方才也說了,現在連禁軍的軍餉都拖欠著呢,
更不用說招募鄉勇、打造兵器修筑城防都要用銀子了!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籌措錢糧!不知太傅有何高見?”
“這……”杜讓能沒想到秦峰直接把難題砸向自己了!一時也答不上來。
坐在珠簾后一直沒說話的杜太后也坐不住了:你小子拿我爹開刀是吧?
好在秦峰并沒有把事做絕,又說道:“諸位卿家,爾等都是我大徐棟梁之才,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
值此危難之際,有何良策可快速籌集錢糧,不妨暢所欲言!”
一個武將站出來說道:“陛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守城不只是朝廷的事,更是城中千萬百姓的事!
若是城破,百姓們自然也要跟著遭殃!因此,末將以為,可開立守城稅,凡是城中丁口,一律按人頭征稅銀一兩!
如此不需幾日便可征收百萬兩白銀!”
等他說完陳峰便冷聲道:“加稅?江北蝗旱,百姓流離失所,朕與太后心憂如焚,正在竭力賑濟!
爾等不思體恤民艱,反倒想著盤剝百姓?若是叛軍攻城,還要指著城中的百姓協防守城,你還要他們交稅?
一人征收一兩!你可知道一兩銀子對于尋常百姓意味著什么?
難道你是想逼著城中百姓造反,大開城門迎反賊嗎?”
武將嚇得也跪倒在地:“末將不敢,末將愚鈍、末將絕非此意!末將只是……”
秦峰擺擺手道:“罷了,起來吧,朕也不怪你!雖然此策不可行,也算是一條主意!
朕方才說了,只管集思廣益暢所欲言!諸卿家,可還有什么主意?接著說吧!”
“謝陛下……”武將站起來灰溜溜的退回了行列里。
左都御史吳踐維清了清嗓子說道:“陛下!或可號召京中勛貴、官員以及富商捐輸報效、以助軍資!”
秦峰點點頭:“嗯……募捐?好主意!不知吳中丞能捐多少?”
“這……”吳踐維臉上有些尷尬:“臣家境清貧,心有余而力不足,愿捐……一百兩!”
噗~聽到一百兩這個數字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吳踐維大窘,怒道:“鄙人為官清廉,兩袖清風,自然不能跟諸位大人比了!雖然一百兩不多,卻是我的所有了!不知諸位大人肯捐多少!”
此話一出,紫宸殿上鴉雀無聲!
秦峰越發覺得有趣了,問吏部尚書盧賢矩道:“盧尚書!剛才朕好像看到你笑來著?現在吳中丞問了,你愿捐多少?”
盧賢矩沒想到這狗皇帝眼神這么好使!
忙說道:“臣并沒有笑話吳大人,臣只是……”
“笑話不笑話的放一邊!朕問你,可愿為城防出力?”秦峰問道。
“愿意!臣愿意出紋銀二百……不!五百兩!”盧賢矩咬牙伸出五根手指。
秦峰冷笑一聲:“盧大人真是慷慨啊!”
盧賢矩尬笑道:“老臣俸祿雖然比吳大人略高些,但是家中人口眾多,也沒什么積蓄……”
“哼!諸位聽到了吧!堂堂戶部尚書,百官之首,也只有五百兩的積蓄!
吳卿,你這捐輸的法子只怕也籌集不到多少錢啊!”
“陛下,我……”
吳踐維還要再說,卻被秦峰抬手制止了。
秦峰眼光看向了杜讓能:“太傅,你德高望重,你說說,有什么好法子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