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手一用力,秦峰只覺得一股大力壓下來,不禁跪在了地上。
“萬歲,就是這廝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
“咳咳咳……讓朕看看!”
頭上的黑布袋子也被扯掉了,秦峰這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對面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身著明黃色常服的人。
四目相對,秦峰先是一愣:這就是大徐朝的皇帝劉哲?
兩人的眉宇、鼻梁、臉型輪廓,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眼前這位皇帝的臉色更為蒼白,帶著一種久病纏身的虛弱感,眼窩深陷,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此刻正閃爍著驚愕、審視,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
劉哲站起身來背著手繞著秦峰轉了一圈:“咳咳……果然……果然有些意思,像!太像了!”
秦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的腦子在瘋狂運轉!
逃肯定是逃不掉的,那個太監只是輕輕一抓自己就渾身乏力,顯然他是會些功夫的,說不定還是個高手。
就算自己能跑出這間屋子,難道還能跑出皇宮去?
事情敗露了!是哪里出了問題?
“你叫什么?”
“草民秦峰,叩見陛下。”秦峰聲音盡量保持平穩,帶著惶恐,卻又不過分夸張。
他知道,在這種人精面前,過度表演反而會弄巧成拙。
劉哲又坐了回去,端起小幾上的茶品了一口才問道:“抬起頭來回話。告訴朕,蕭鶴讓你進宮,所為何事?”
這是一個致命的問題。如實招供,等于承認蕭鶴有欺君罔上、混淆龍種的大罪,自己這個執行者絕無活路。
矢口否認?在曹謹這等高手和已然洞悉內情的皇帝面前,謊言只會死得更快。
電光火石間,秦峰做出了決定——半真半假,突出自己的“工具”屬性,并試探皇帝的真實意圖。
他抬起頭,臉上適當地流露出恐懼與無奈:
“回陛下,世子……魯國公世子對草民有救命之恩。
他告知草民,因草民容貌與陛下有緣,故……故讓草民入宮,伺機……親近貴妃娘娘,以期……以期能為皇家開枝散葉。”
秦峰說的磕磕巴巴,將一個被卷入巨大陰謀、身不由己的小人物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劉哲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好一個‘開枝散葉’!他蕭鶴真是朕的好國舅,替朕想得如此‘周到’!”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譏諷,但出乎秦峰意料,并沒有立刻發作雷霆之怒。
“除了這個,蕭鶴還有什么陰謀?他若是只想讓蕭妃受孕,隨便找個人即可。
弄個和朕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入宮來,他不會是想讓你殺了我,取而代之吧?”
秦峰心頭一凜:果然這劉哲不是省油的燈!
自己也懷疑過蕭鶴有這個企圖,但是他沒有證據,蕭鶴更是從未跟他提過。
于是如實說道:“草民不敢!蕭鶴只是說讓我混入宮中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還要讓我出宮……”
劉哲眼神陰鷙的盯著秦峰,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
終于劉哲話鋒一轉,盯著秦峰的眼睛:“你可知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草民……草民起初不知,后來……后來隱約猜到,但實在身不由己……”秦峰低下頭,聲音顫抖。
“身不由己?”劉哲冷笑一聲:“咳咳……朕看你是利令智昏!蕭鶴許了你什么?富貴?權勢?”
“草民的母親、妹妹如今都在魯國公府中,如果小人不從命,恐全家都要……”
劉哲冷笑道:“你覺得我就不能殺你全家嗎?”
秦峰心念急轉,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哀求道:
“陛下明鑒萬里,既已洞悉此事,草民之命如螻蟻,全在陛下掌中。草民別無他求,只求陛下能給一條生路。”
“生路?嘿嘿嘿……”
劉哲有些玩味的看著秦峰那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秦峰,你長得像朕,這是你的不幸,也可能是你的大幸!蕭鶴想用你來偷梁換柱,朕……倒覺得你另有用處!”
秦峰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只要自己有價值就嘎不了!
“只要你幫朕做一件事,我不但能讓你活,還能讓你一輩子盡享榮華富貴!”
秦峰忙表忠心:“陛下吩咐,草民莫敢不從!”
“哼哼,很簡單,你幫我殺掉太后!”
嘶……
秦峰深吸了一口氣。
他聽顧文淵說起過,劉哲十六歲登基,年紀太小,便由劉哲的嫂子何太后垂簾聽政。
看來劉哲這是不滿一直皇權旁落,要對何太后動手了啊!
這種事,如果別人做肯定是千難萬難,但是如果有秦峰,憑著他這張臉,接近何太后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如果失敗了,劉哲就可以把這件事推在蕭鶴身上。
如果成功了呢?他就能收回屬于自己的皇權了。
但是秦峰八成會成為一顆棄子,甚至被當場殺死,然后把臉剁個稀爛,再扣上一頂行刺太后的大帽子,來個死無對證!
可以說成與不成,自己都是一個死!
劉哲似乎很欣賞秦峰驚恐的表情,看了一會兒才說道:“如何?你可有這個膽子嗎?”
“我……”
“呵呵……咳咳咳……你是不是怕你幫我做完事后我會殺你滅口?”劉哲看透了秦峰的心思一般。
“草民不敢……”
“你放心,你長得跟我這么像也是難得,只要你忠心于我,我會一直留你做替身的,你可以幫我出席一些我不想去的場合,還會替我受萬民膜拜!另外,蕭妃如果你喜歡,朕也可以送給你!”
“草民……草民一定忠于陛下,絕無二心!”
秦峰嘴上表著忠心,心里卻暗自腹誹:信你的話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劉哲點了點頭,對抓住了秦峰的太監說道:
“曹伴伴,從今日起,你親自教導他宮里的規矩,還有……朕的習慣。咳咳咳……”
“奴婢遵旨~秦峰,你需得牢記,陛下行走時,肩要端,步要穩,但因龍體欠安,步伐稍顯虛浮,卻又不能失了天家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