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揮舞手臂,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那些令人作嘔的觸碰,指甲甚至劃破一個山賊的糙臉——
但這點微末抵抗在孔武有力的暴徒面前,如同螳臂當車,可笑又可憐。
刀疤臉趁機再次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疼得她眼前發黑,忍不住痛呼出聲。
“小美人兒,性子還挺烈!”
刀疤臉湊得更近,濃重腥臭的口氣幾乎噴在阮如玉臉上,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他那只油膩的手順著她的手腕粗暴地向上摸索,眼看就要觸碰到她裸露的脖頸和肩頭。
阮如玉被徹底禁錮在車廂角落,避無可避——
撕裂的衣衫無法蔽體,冰冷的絕望如毒蛇般纏繞心臟,幾乎將她溺斃。
她有些絕望地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心中只剩下無盡的恐懼與黑暗。
就在那骯臟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她肌膚的千鈞一發之際——
“咻——!”
緊接著,一支羽箭如同黑色的閃電,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精準無比地疾射而來!
“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的悶聲響起。
正準備對阮如玉施暴的刀疤臉身體猛地一僵,動作驟然停頓。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到一支精鐵箭矢正正插在自己探出的那只手腕上,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他臟污的衣袖和阮如玉杏色的裙裾。
“啊——!”
下一秒,殺豬般的慘嚎才從刀疤臉口中爆發出來。
是他!孟淮止!
阮如玉的心微微一顫。
所有山賊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駭然轉頭望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竹林深處,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風般策馬奔出,快得只剩一道殘影!
孟淮止端坐于駿馬之上,面色寒如冰霜,眼神銳利如鷹隼,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與殺意!
他目光掃過馬車內衣衫不整、淚痕滿面、幾乎崩潰的阮如玉,眼底瞬間翻涌起滔天怒火!
“找死!”
冰冷徹骨的兩個字,如同地獄傳來的審判,瞬間籠罩了全場。
馬兒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孟淮止借勢翻身下馬,腰間佩劍“嗆啷”一聲出鞘,寒光凜冽的劍鋒直指刀疤臉。
“大哥!”
旁側的山賊見狀怒吼,三四人同時抽刀圍了上來,刀刃交錯,形成一個半圓,朝孟淮止逼壓過來。
孟淮止將身側的馬車簾往內攏了攏,確保阮如玉不會被波及。
“如玉,閉眼。”
他的溫柔語氣與此時狠戾面容有些違和。
隨即旋身轉劍,不等他們反應,已然欺身而上,重重朝著左側山賊的脖頸砍去,那山賊慘叫一聲,向后倒去。
他側身避開劈來的一刀,手腕翻轉,劍鋒輕易劃開另一名山賊的喉嚨;回手一劍格開斜刺里的樸刀,順勢一腳將那山賊踹得吐血倒飛,撞倒好幾個同伙。
一名山賊趁孟淮止格擋正面攻擊時,獰笑著從側面揮刀砍向馬車車廂,企圖破開車壁!
孟淮止眼角余光瞥見,瞳孔驟縮,來不及完全轉身,直接反手將長劍擲出!
而就這片刻的分神,另一名山賊的刀鋒已然襲至孟淮止背后!
他猛地側身,刀尖劃破臂膀處的衣料,帶出一片血珠。
與此同時,竹生等隨從終于趕到,車外瞬間陷入混亂的廝殺——
兵刃激烈碰撞,慘叫不絕于耳。
戰斗結束得極快。
半刻不到,十余名山賊已全部倒地斃命,只剩下那個被孟淮止一箭射穿了手的刀疤臉頭目。
刀疤臉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孟淮止瞥了眼地上瑟瑟發抖的山賊,冷哼一聲,聲音冰冷如霜:
“晚了。”
他大步上前,面無表情地了結了刀疤臉最后的痛苦。
空氣中彌漫開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孟淮止站在尸骸之中,玄色衣袍被濺上點點暗紅,臂膀處的傷口滲出的鮮血染深了一小片衣料。
幾縷黑發垂落,卻更添幾分搏殺后的冷厲之氣。
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卻第一時間急切地望向車廂。
他頓了頓,抬手用劍尖挑開徹底損毀的車簾。
刺目的天光涌入昏暗的車廂,同時映入阮如玉眼簾的,便是孟淮止這副如同戰神臨世、卻為她染血開路的模樣。
四目相對。
阮如玉的心停了半拍,只覺得這個男人,長得極好看……
不,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呆了半瞬,裝作才從極致的驚恐與絕望中回過神來。
猛地抬起頭,淚水瞬間盈滿眼眶,視線模糊地望著眼前這張清冷熟悉、帶著血污與殺氣的臉龐——
那份依賴至極、脫口而出的本能,被她演練得毫無破綻。
只聽一聲破碎不堪的嗚咽,自她喉間艱難溢出:
“書行……!”
一聲呼喚,哽咽著無盡的委屈、劫后余生的恐懼和仿佛見到至親之人的脆弱。
然而,喊出口的瞬間,她像是陡然清醒,認清了來人是誰。
臉上閃過極大的“慌亂”與“羞愧”,淚水落得更兇,慌忙改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對、對不起……小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嚇壞了……”
她一邊語無倫次地解釋,一邊仿佛再也支撐不住——
顧不上禮法規矩,整個人如被抽走所有力氣、尋求庇護的幼獸,猛地向前一傾,跌撞著撲進孟淮止剛探入車廂、尚帶血腥氣與冷冽殺意的懷里!
柔軟的、溫熱的玲瓏身軀劇烈地顫抖著,冰涼的臉頰深深埋入他染血的胸膛,嗚嗚的哭泣聲壓抑又絕望地傳來:
“小叔叔……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孟淮止的身體在她撲入懷中的瞬間猛地一僵。
不知為何,那聲誤喚的“書行”像一根細針,刺入他心底,泛起酸澀的疼。
而她隨后慌亂改口的依賴無助,以及懷中這具冰冷顫抖、哭泣不止的嬌軀,更是將那點酸澀催化成了洶涌的憐惜與保護欲。
孟淮止原本因搏殺而緊繃的手臂,遲疑了一下,終于緩緩落下,極其僵硬卻最終堅定地環住了她顫抖的肩背。
“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