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吹亮油燈,昏黃的光瞬間填滿小屋。
他將麻袋拖到桌旁,解開系繩,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最上面是幾塊沉甸甸的金錠,拿在手里冰涼壓手,借著燈光能看到表面細密的紋路,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兩。
按照大齊王朝的貨幣體系,一兩黃金可兌十兩白銀,這二十兩金錠就是兩百兩銀子了。
金錠下面壓著銀元寶,個個鼓脹飽滿,三個五十兩的大元寶碼的整齊,旁邊還散落著五個二十兩的銀錠,加起來足有二百五十兩銀子。
“乖乖,這可就是四百五十兩白銀啊。”
這一刻,楊景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臟咚咚咚的跳動,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驚喜涌入他的胸腔,整個人都被震得有些恍惚,甚至恍如夢中。
他之前有過猜測,這麻袋里裝的是大運幫多年積攢下的財物,但還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多,畢竟大運幫也只是一個普通幫派罷了。
要知道,以如今的市場行情,十兩銀子差不多可以買上兩畝田地了。
這四百五十兩銀子在洼子鄉能夠輕輕松松添置九十畝田地。
楊家幾代人的努力,最巔峰時也不過才二三十畝田地罷了。
若是把這筆錢拿給祖父他們看,怕是能將他們嚇暈過去。
有了這筆錢,他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再為銀錢范疇了,有了銀錢方面的充足供應,他的武學進境定然能夠突飛猛進!
“真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啊,老老實實掛職,每個月才十兩銀子,一朝殺人奪寶,抵得上我幾年掛職所得了。”
楊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和驚喜。
接著他把金銀挪到一邊,手指觸到一個冰涼的木盒。
楊景將木盒取出,打開盒蓋,一股清苦的藥香撲面而來,看到里面的東西,楊景瞳孔瞬間猛地一縮。
木盒之中,竟然躺著一株人參,須根完整,主根粗壯,表面的環紋密集清晰,看那紋路年份,至少有五十年以上。
楊景在劉家醫館待過,知道這樣的老參有多金貴,少說也值二百兩銀子。
“媽的,這大運幫不簡單啊,以前肯定發過橫財!”楊景心中想道。
油燈的光落在這些財物上,映得滿屋生輝。
他望著桌上的金銀和人參,眉頭徹底舒展開。
“想要生活過得好,還得靠膽子大!”
“這株老參不簡單,起碼五十年以上的年份,藥效定然極好,徐泰當時說到的寶藥應該就是它了,不過殺了你,這寶藥一樣是我的。”
“練武越往后越難,這株老參可以等我突破暗勁之后再服用,助我最快達到暗勁巔峰,突破傳說中的化勁。”
“目前來說,充足的猛獸肉供應已經能夠令我的修煉速度提升一大截了。”
楊景看著這些金銀和人參,心里暗暗想著。
人果然還是得有錢,此刻楊景整個人都是通體舒泰,對未來的道路充滿了期待。
楊景接著拿起人參端詳了一陣,然后小心地將人參放回木盒,連同金銀一起重新裝進麻袋,又將麻袋塞到床底最深處,用幾塊木板擋住。
做完這一切,才吹熄油燈,躺到床上。
“過兩日得回家一趟,這么多金銀放在我這里,雖然房間都有門鎖,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到時候把部分金銀帶回家藏起來......”
楊景躺在床上,腦海中思緒迅速流轉著。
窗外的夜色依舊濃重,但楊景心里卻亮堂的很。
解決了大運幫的隱患,又得了這筆橫財,他接下來的武道之路,一下子寬敞了許多。
......
翌日,一早。
西城的茶館酒肆就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大運幫幫主徐泰昨晚被燒死了。”
“好像是燒死在興化坊的一個院子里了,真是世事無常,以前多威風的人,竟然被火燒死了。”
“我今早從那路過還見著焦黑的房梁呢,說是火從半夜燒到天亮,尸首都燒得認不出來了。”
“哪是什么失火?我聽巡夜的兵丁說,八成是義氣幫干的,前幾天兩幫可是一直火并呢,,打的不可開交。”
“未必未必,大運幫干的那些事,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徐泰的仇家可多了去了,說不定是哪個被他坑過的高手下的手.......”
流言蜚語像長了翅膀,在街巷里飛傳。
楊景混在西市的人流中,聽著這些議論,臉上波瀾不驚。
他走到一個掛著虎皮的獵戶攤前,指著案上的鮮肉道:“兩斤虎肉,要帶筋的。”
獵戶麻利地稱好肉,用草繩捆了,笑道:“客官好眼光,這可是今早我和幾個弟兄剛打的山君,一兩半銀子。”
虎肉自然也屬于猛獸肉,甚至因為虎乃百獸之王,價格比熊肉還要更貴一些,兩斤虎肉便要了一兩半銀子。
楊景如今財大氣粗,出手也闊綽,付了錢,拎著虎肉直接回了大通坊。
砂鍋架在小爐上,虎肉切得大塊,配上姜片蔥段慢燉,不多時就飄出濃郁的肉香。
他盛出一大碗,連肉帶湯吃下,暖意順著喉嚨滑入腹中,很快化作一股比熊肉更熾烈的暖流,在四肢百骸間游走,筋骨都似被泡在溫水里,舒坦得發脹。
吃過虎肉,楊景便立刻鎖上房門,出了院子,直奔承平坊的武館而去。
因為買虎肉耽誤了一些時間,楊景來到武館時,已經來了一些武館弟子。
“楊師兄。”
“楊師兄來了。”
幾個年輕的武館弟子看到楊景,連忙開口打招呼。
不管楊景根骨如何,他現在已經是明勁高手了,這一點就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弟子。
除了那些老弟子和自持根骨高、家世好的弟子外,其他弟子對楊景還是很尊重的。
楊景微微點頭,來到院墻邊,脫下外衣,露出緊實的臂膀,徑直走向石鎖。
九十斤的石鎖在他手里輕若無物,起落間帶起風聲,熱身不過半刻,渾身就已泛起細汗,那股虎肉催生的熱流在體內奔涌,仿佛隨時要沖破皮膚。
他走到場中站定,沉腰扎馬,《崩山拳》的拳架緩緩展開。
第一拳打出,明勁與體內的熱流交織,拳風竟帶著“嗡”的震顫聲,比往日更顯渾厚。
他能清晰感覺到,虎肉的能量正順著氣血滲入肌理,每一次出拳,都有股額外的力道在經脈中呼應,仿佛有頭猛虎在體內咆哮。
“裂石式!”
楊景的拳鋒掠過空氣,帶起的勁風竟吹動了丈外的塵土。
崩山式沉落時,腳下的青石板微微一顫,發出沉悶的嗡鳴。
往日里需要刻意引導的明勁,此刻如臂使指,順著拳路自然流轉,招式間的滯澀感消失無蹤,剛猛中多了幾分流暢。
汗水順著下頜滴落,砸在地上洇出深色的印記,卻絲毫沒有削弱他的勢頭。
楊景越打越快,拳影交織成一片,體內的熱流與明勁徹底交融,每一拳都似有千斤之力,又能收放自如。
砸向木樁時剛猛無儔,震得木樁嗡嗡作響。
收勢時卻輕若鴻毛,指尖在衣襟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跡。
周圍有弟子休息,議論著昨晚西城燃燒的大火,燒死了大運幫幫主徐泰,也有人目光落在正在練拳的楊景身上,面露敬佩或者惋惜。
無論是暗勁、明勁亦或者沒有入勁的普通弟子,練武之用心、刻苦能和楊景相比的都沒有幾個,楊景這份毅力、心志,都令一些弟子敬佩。
然而眾人也都知道楊景的根骨很差,能突破明勁就已經是無比僥幸,再想突破暗勁,幾乎是沒有希望的事情,即便他再努力,也改變不了根骨、天賦上面的落后。
練武就是這么一個行當,你有天賦就能走這條路,沒天賦就不能走這條路。天賦好就能在這條路上走得遠,天賦不好隨便一個瓶頸就能卡死你,很難走的長遠。
楊景對旁邊其他武館弟子的議論充耳不聞,心神完全沉浸在練拳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虎肉的補益不僅在氣血,更在打磨筋骨,讓他對明勁的掌控越發圓融。
一套拳打完,他站在原地調息,體內的熱流仍在緩緩流淌,滋養著每一寸筋肉,只覺得渾身充滿了用不完的力氣。
七月的陽光透過樹梢落在他身上,汗水折射出細碎的光。
楊景攥了攥拳頭,掌心的老繭似乎又厚了些。
“如今銀錢方面沒有了后顧之憂,可以充足的以猛獸肉作為食補,我觸摸到明勁巔峰的速度又能加快了,等到了明勁巔峰,有面板在,我便可以沒有瓶頸、自然而然突破暗勁。”
下一刻,楊景心念一動。
面板便浮現在他的眼前,《崩山拳》的修煉進度清晰可見——
【崩山拳小成(371/500)】
看到《崩山拳》的修煉進度,楊景不禁心中一喜。
這段時日,他雖然也吃了熊肉,每個月只有十斤,食補方面主要還是以馬肉為主,今早吃了一斤虎肉,練起《崩山拳》來感覺比吃了熊肉還要補,修煉進度也更快了一分。
稍稍休息片刻,楊景便繼續練拳,充分將體內殘存虎肉的能量吸收利用起來。
......
劉茂林走進武館前院時,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楊景身上。
此刻楊景正赤著上身,古銅色二的肌膚上滲著汗珠,剛收勢的拳鋒還帶著未散的勁風,氣息卻已平穩。
劉茂林微微點頭,楊景這份對力道的掌控,感覺比往日又精進了幾分。
他緩步走過去,雙手背負在身后,看著楊景的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又有些了然。
“師弟,又有精進啊。”劉茂林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楊景耳中。
楊景拿起布巾擦了擦汗,笑道:“師兄來了。”
劉茂林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朝周圍瞥了一眼,見其他弟子們都在各自練功,便壓低聲音問:“徐泰的事,你聽說了嗎?”
“嗯,來的路上聽人說了,好像是失火了。”楊景語氣平淡,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劉茂林盯著他的眼睛,那雙眸子清亮,卻藏著他看不透的東西。
“失火?”劉茂林嗤笑一聲,“徐泰是明勁巔峰的高手,前幾天從義氣幫兩個明勁高手手里都能殺出重圍,會被一場火燒死?”
楊景沉默片刻,抬頭道:“或許是傷的太重,沒力氣逃吧。”
“是嗎?”劉茂林的目光更沉了些,“我記得誒,昨天你走得比較早。”
楊景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搖頭,“家里有點事,師兄怎么突然問這個?”
劉茂林看著楊景坦然的樣子,忽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什么,就是覺得這世道,有些人死了,反倒是好事。”
他沒再追問,轉身走向院墻邊,脫掉上衣,“徐泰做的那些事,早就該有報應了,你說對吧,師弟?”
楊景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微動,隨機也笑了,“師兄說得是。”
楊景知道四師兄有所懷疑,猜測是自己殺了徐泰。
不過有些事不必說破,彼此心里有數就好。
在這弱受強勢的世道里,能守住本心就好。
劉茂林放下上衣,轉身看向楊景,眼里已經沒有了復雜和探究,只剩往日的溫和,“來,師弟,陪我拆幾招,看看你這幾日又精進了多少。”
“好!”楊景笑著應了一聲。
......
暮色漫過武館的飛檐時,楊景剛收完最后一拳,拳頭上的熱氣還未散盡。
此刻的武館前院已經沒什么人了,劉茂林也早早走了,他如今接手家族生意,每天待在武館里的時間很少了,只有幾個雜役在收拾器械,木柴碰撞的聲響在暮色里格外清晰。
他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正準備穿上外衣,一道身影從內院走了出來。
林越穿著件月白色的錦衣,腰間系著玉帶,襯得身形越發挺拔。
他瞥了楊景一眼,目光像掠過一塊不起眼的石頭,沒有停留,隨即轉過身去,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傲氣,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自降身份。
楊景渾然不在意,將布巾搭在肩上,拎起自己的舊布包,徑直往門口走。
天才有天才的路,他有他的步,本就不必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