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身形微頓,側過身,眼神微妙,那雙黑眸定定地望著她,莫名的多了些許侵略感。
是她的錯覺么?
裴野慢悠悠開口,“蘇小姐,你昨晚的提議,我仔細考慮過了,也不是不行。”
“我家里催婚催得緊,對婚姻這方面,我要求不高。”
“蘇小姐既然想要個形婚對象,眼下就有個不錯的人選,不考慮考慮?”
蘇棠愣住,半天沒回過神來。
裴先生,他這是答應了?
他們才認識不到幾天,這么荒謬的決定,他都能應下。
蘇棠抿唇,有些無所適從。
裴野悠悠開口,“我本人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喝酒,作息規(guī)律,如果蘇小姐考慮好了,等你傷好之后,我們就去民政局領證。”
“蘇小姐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體檢證明。”
對上男人黑沉沉的眸子,蘇棠心頭微跳,低下了頭,躲過男人炙熱的視線,不知該說什么。
她需要那本結婚證,眼下,確實只有裴野最適合。
畢竟,裴野是晚晚的小叔,知根知底的,人總壞不到哪里去。
何況,幾次接觸下,她能感覺到,裴野人還不錯。
不像是那種胡攪蠻纏的男人。
蘇棠抿唇,抬起眸,上下打量著男人。
男人眉眼俊俏,五官硬朗,寬肩窄腰,精壯有力的肌肉緊繃著,濃烈的雄性荷爾蒙撲面而來,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極具壓迫感。
房間里開著暖氣,他只著了一身單薄的襯衣,襯衣底下的腹肌若隱若現(xiàn),身材好得令人直噴鼻血。
和裴先生領證,好像也不賴?
蘇棠猶豫了一會,道:“裴先生,我先說好了,我們之間只是形婚的關系,我不會履行夫妻間的義務。”
“三年結婚協(xié)議到期,我們就離婚。”
裴野喉結滾動,眸光深邃,淡淡地嗯了一聲,“我不會強人所難。”
“明天,我讓律師擬定協(xié)議送過來,沒有其他問題的話,這事就這么定了。”
蘇棠勾唇,揚起一抹笑,“好。”
直到裴野離開,蘇棠的心情仍舊無法平息。
和一個僅僅認識幾天的男人閃婚領證,對她來說,太過瘋狂了。
可對眼下的她來說,這是能擺脫沈家的唯一一條路。
*
蘇棠在公寓里養(yǎng)了整整三天,裴野給她熬的那些中藥頗有成效,第三天早上,她就能夠下床了。
她回到別墅里時,家里安靜得有些過分。
蘇棠也不打算在蘇家久留,回了房間,簡單收拾了些行李,拿好自己的身份證,轉身便往外走。
她一走到客廳,身后就傳來江柚寧嬌柔造作的嗓音。
“姐姐,你收拾東西,這是要去哪呀?”
江柚寧一身真絲睡衣,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彎著眼,笑吟吟地走到她面前。
看到蘇棠手里拉著的行李,江柚寧驚訝地捂著嘴,“姐姐,你這是要搬出去住了嗎?”
蘇棠神色淡漠,譏諷冷笑,“江小姐,現(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你裝成這樣,不累么?”
江柚寧面色僵硬,臉上的笑意淡了淡,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姐姐,你在說什么啊?”
“你幾天不回家,聿川哥很生氣,等他回來,你說些好聽的話,他就不會罰你了。”江柚寧溫聲細語地勸道。
蘇棠懶得應付她,轉身就想走。
她剛出大門,管家就攔在了她面前,客氣疏離地笑,“三小姐,大少說了,您不能出門。”
蘇棠神色微冷,“讓開。”
“三小姐,大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有什么話,等他回來,您再跟他說吧。”
“還請三小姐不要為難我們了。”
蘇棠快要氣笑了,她消失了整整三天,她這兩個哥哥都沒有打過一個電話,這會倒來說教了。
“若我硬要走呢?”
管家不失禮貌地微笑,“那我們只能采取強硬措施了。”
蘇棠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行,我等他回來。”
她知道蘇聿川的手段,整個別墅,無人敢忤逆他。
蘇棠拖著行李回到客廳,以防萬一,她提前發(fā)了信息給裴思晚,讓她來接自己。
不久,蘇聿川回了別墅,冷著臉,身上散發(fā)著低氣壓。
他視線掃過蘇棠的臉,冷笑,“舍得回來了?”
蘇棠輕掀眼皮,神色淡漠,“有事?”
蘇聿川忽然將一個錦盒砸到了蘇棠身上,額角隱隱跳動著,怒斥,“看看你做的好事!”
錦盒的銳角砸到蘇棠的額頭,劃出一道小傷口,破了相。
她偏著頭,輕撫著被砸破口的傷處,扯起一抹冷笑,像是早就習慣。
蘇棠彎腰,撿起錦盒,錦盒里是她放進去的玉鐲贗品。
蘇聿川神色暴怒,指責著她,“你陷害寧寧就算了,還拿了沈二少打算送給沈老爺子的禮物,我怎么會有你這么惡毒的妹妹?”
“管家,請家法!我今天必須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蘇棠輕笑,抬眸直視蘇聿川,眼底浸著涼薄,“你真的有把我當過妹妹么?”
蘇聿川一愣,看著她那抹自嘲的笑,心底忽然涌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管家將戒尺送上,“大少,是您親自動手,還是讓傭人來?”
蘇棠淡漠的視線劃過那把戒尺,心中冷笑。
父母死后,大哥二哥對她愈發(fā)冷漠,一不聽話了,便會用戒尺打她的手心。
一下又一下,打得鮮血淋漓才肯放過她。
他們怨她,認為是因為她,父母才會去世。
曾經的那些寵溺、疼愛,一夜不復。
江柚寧扯著蘇聿川的衣角,弱弱開口,“聿川哥,這戒尺,打在人身上很疼吧?我想姐姐也不是故意的,道個歉就好了。”
蘇聿川接過戒尺,冷聲道:“蘇棠,還不過來?”
蘇棠扯起冷笑,忽然站起身,朝二人走去。
走到蘇聿川不遠處,她忽然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地朝他們砸去。
蘇聿川臉色一變,忙護著江柚寧。
這一砸,直接將他額頭給砸破了,鮮血淋漓,狼狽不已。
蘇棠不曾看這二人一眼,拖著行李,走出了別墅大門。
她手上拎著一把菜刀,無人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