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總,我這次,是過來退婚的。”
“我和蘇棠已經分手了,兩家的婚事,還是算了吧。”
“我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是江柚寧。”
沈妄神色淡漠,目光不曾落在蘇棠身上,語氣堅定。
蘇棠站在樓梯口,冷眼聽著,胸口漫上幾分刺痛。
九年戀愛長跑,五年婚姻,她不明白,曾經記憶里鮮活純真的少年,怎么會變成這樣。
十四年的感情,卻只換來他輕飄飄的一句“從未愛過”。
真夠諷刺的。
蘇聿川眉頭一皺,直接拒絕,“沈妄,聯姻大事豈能兒戲?整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你們上個月才訂婚,在這個關頭退婚,我們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婚紗訂了,婚宴場地也已經看好,當初,是你說要盡快辦婚禮的,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怎么能反悔呢?”
蘇棠冷諷一笑,她早就猜到,蘇聿川會拒絕退婚。
以蘇聿川的性格,他巴不得沈妄娶了別人,兄弟倆才能獨占江柚寧。
至于這個別人,是她,又或是哪家的名媛千金,蘇聿川通通不在意。
前世,江柚寧被綁匪傷了身子,失去了生育能力,蘇聿川將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她頭上,罰她在冷水里泡了三天三夜。
直到江柚寧蘇醒的那天,她才被準許回到臥室休息。
那之后,她就留下了后遺癥,很難懷上孩子。
江柚寧神色無措,濕漉漉的鹿眼微睜,似乎很是迷茫。
她望向蘇棠,弱弱道:“棠棠姐,你別誤會,我一直都把沈妄哥當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他對我是這種心思……”
江柚寧咬著嘴唇,眼神泛紅,惹人生憐。
沈妄死死地抿著唇,似在懊惱自己太過沖動,嚇到了小姑娘。
“寧寧,不怪你,是我情難自抑……”
她一掉眼淚,幾個男人又是心疼不已。
蘇聿川皺著眉頭,一臉譴責地怒視蘇棠,“還不快滾過來,給寧寧道歉!”
“退婚的事,也別再提了。”
蘇祈年冷聲譏諷:“夫妻之間吵架也是常有的事,蘇棠被我們慣壞了,要是有哪里不聽話的,沈二少沒必要看在蘇家的面子上,直接教訓她便是。”
“兩家的聯姻大事,沒必要鬧到退婚這么嚴重。”
沈妄神色晦暗,忽然抬眼望向蘇棠的方向。
蘇棠不知何時已經上了樓,不見蹤影。
他眉頭緊蹙,似是想起什么,也跟著上了二樓。
蘇棠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放空,麻木地望著天花板。
她想起前世,江柚寧被接到蘇家時,因為身子虛弱,不能受寒,她被迫將自己的房間讓了出去。
因為江柚寧,她時不時就得被蘇聿川關禁閉。
為的就是讓她學乖。
一連幾年下來,她漸漸患上了幽閉恐懼癥。
嫁給沈妄后,自以為脫離了苦海。
可沈妄的手段,卻比他們更狠。
到最后,連她的最后一絲價值都要榨取干凈。
蘇棠扯起一抹冷笑,眼底是鋪天蓋地的恨意。
這時,門外傳來沈妄低沉暗啞的聲音。
“蘇棠,開門,我們聊聊。”
蘇棠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恨意,起身開門。
看著蘇棠蒼白瘦削的小臉,沈妄神色閃過幾分不自在。
“你的身體,怎么樣了?”
“那天,我一時情急,才選了寧寧。你知道的,她自小身體就不好,萬一有個好歹……”
蘇棠目光冷漠,冷眼看著這個愛了十四年的男人,心中有些想笑。
她笑自己天真愚蠢,被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騙了這么多年。
到最后,也不得善終。
這輩子,她都不想再和沈妄有任何關系。
蘇棠冷漠打斷他的話,“沈二少既然想退婚,與其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不如回去求求沈老爺子。”
“只要沈家一句話,隨時能退婚。”
沈妄眉頭緊蹙,眼神復雜,緊緊盯著蘇棠的臉。
此刻的蘇棠,讓他有些陌生。
她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年輕時的蘇棠,愛他愛到了骨子里。
畢業后,就迫不及待地和他辦了訂婚宴,想快些嫁給他。
可現在,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冷漠得令他不安。
像是恨不得立馬和他脫離關系。
難道……她也重生了?
沈妄目光微變,想起前世種種,神色泛冷,看她的眼神愈發復雜。
許久,他才冷聲開口,“我會回去跟爺爺談談的,這段時間,也希望你不要因為嫉妒,欺負寧寧。”
“你有哥哥疼,而寧寧,她什么都沒有了。”
回應沈妄的,是一記重重的關門聲。
他吃了個閉門羹,臉色很是難看,轉身離開。
蘇棠再次睜開眼時,已是深夜。
臥室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家里的傭人也沒有喊她下樓吃飯。
她開了燈,換好衣服,下了樓。
管家一如既往地,沒有給她留任何飯菜。
自從江柚寧來了蘇家,傭人們幾乎視她為空氣。許是蘇聿川的授意,又許是為了討好江柚寧。
不過這些,她都不在意了。
蘇棠吃完一桶泡面,徑直上樓。
路過書房時,她隱約聽到書房里兄弟二人的談話聲,腳步一頓。
“……大哥,沈妄那邊執意要退婚,真讓他退了婚,我們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了?”
“呵,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精神失常了,居然想娶寧寧,還要跟我們搶人,他也配?”
“……寧寧的身體不好,不適合備孕,蘇棠那死丫頭要是真退了婚,我們可就找不到合適的母體了。”
蘇聿川冷諷,“放心,這婚是絕對退不了的,過幾天,你帶蘇棠去檢查身體,確保萬無一失。”
“這都是她欠寧寧的,理應由她來償還。”
蘇棠死死地盯著這扇門,那一瞬間,她想沖進去,質問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她小心翼翼討好著他們,換來的只是他們變本加厲的傷害。
前世,她為了這微薄的親情,為蘇家嘔心瀝血,付出了那么多,最終卻因江柚寧的一句話,被掃地出門,落魄街頭。
十幾年的親情,卻遠遠比不上一個外人。
失望到了極致,心中只余麻木。
蘇棠心中冷笑,這蘇家,她也不想再待了。
她要離開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