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謹回到屋里拿起桌上的那首詩,又新品了一下,總覺得味道好像不對。但是說不出哪里味道不對,只得把紙條小心翼翼的收好。
這時,楊宗謹猛然想起來,自己手里的熏香好像剛才忘了處理。又趕緊跑到外面把熏香用腳踩滅,松了口氣。
環顧四周,楊宗謹心道:“這真是一個奇怪的村莊,又是誰要娶汪菀?”拿出檔案正要看的時候,有人來了。
“妹夫!”李柬之一臉焦急的跑來,口里喘著粗氣。
他是滿頭大汗,一臉的驚慌。
“哎呀!大舅哥。”楊宗謹高興壞了。好不容易看到熟悉的人,心里對他那點成見都沒有了。
李柬之道:“你為什么在這里?害得我到處找你。你趕緊跟我走吧,不然再等一會兒天色就黑下來了。”
楊宗謹連忙點頭道:“好,我們趕緊離開這里。”
他跟著李柬之離開了這家院子,走在鵝卵石鋪成的街道上,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們剛才進村的位置。
郎舅倆的馬匹就拴在樹下,沒心沒肺的吃著草。
楊宗謹回頭看霧隱村,卻見村莊消失在煙雨蒙蒙之中。
“大舅哥,這里到底發了什么?”楊宗謹不解的問道,“為什么這個村子在一夜之間搬走?”
李柬之扭頭看向楊宗謹,打趣道:“你在回來的路上一口一個‘大舅哥’叫得這么親熱,我和你很熟嗎?”
楊宗謹尷尬的笑了笑道:“大舅哥就別把小事放在心頭,我可是一直很敬重你。”
李柬之輕哼一聲,不理會楊宗謹。翻身上馬,說道:“天色已晚,快點回家。”
“哦。”楊宗謹緊跟著翻身上馬。
郎舅倆騎馬離開了霧隱村。
煙霧蒙蒙的村莊,在他們走后更加的寂靜。從里面走出一個老婆婆,她就是剛才和楊宗謹說話的那位,一臉的微笑。笑容有些詭異,眼神更是冰冷。
而楊宗謹并不知道,在回家的路上,隨口問道:“大舅哥,汪菀家里是不是還有別的親人?”
“有啊。她的父母就在村里住著,我剛才都看到了。”李柬之隨口答道。
楊宗謹眉頭一皺,心道:“我明明只看到過一個老婆婆,沒有見到她的父母。但李柬之卻說,她的父母都在村里。這么自相矛盾,真的是奇怪。”
李柬之瞥見楊宗謹臉上的表情變化,心里也覺得奇怪:“我剛才和楊宗謹分開只短短的幾刻鐘,他就變得有些奇怪。難道……”
兩人都覺得對方古怪,但都沒有表現出來。
楊宗謹試探道:“我剛才見到過一個老婆婆,她說汪菀很可憐。”
“老婆婆?”李柬之感到有些意外,“整個村子只剩下汪菀父母,哪里有什么老婆婆?”
“就是你剛才找到我的地方,那不是汪菀的家嗎?”
“那里不是啊。”
“嗯?”
“誰告訴你,那里是汪菀的家。”
“門口做完法事的花圈等喪葬物品,你沒看到嗎?”
“沒有啊。妹夫你是不是感冒了,精神有些不正常。”
“哦,好吧,可能是我發燒。”
楊宗謹短暫的妥協并不是表示自己被李柬之說服,而是懷疑李柬之的身份。
易容的事情,楊宗謹遇到過好幾次。自己本來和李柬之不熟,如果李柬之被成功調包,楊宗謹自認為很難辨別真假。
又走了一段路,李柬之問道:“妹夫你剛才去了哪里?”
“我不是說了,汪菀家。”楊宗謹回道。
“哦。可我看你好像一副迷路的樣子,霧隱村就那么幾條路,你完全找不到。”
“不會呀,我覺得霧隱村怪的很,好像好幾條路。”
“是嗎?或許吧。”
這番對話,又讓郎舅倆誤會加深。
“看來我得讓夫人幫忙看著點大舅哥。”
“看來我得讓妹妹注意點妹夫。”
楊宗謹和李柬之在心里同時想到這個問題,表面上還是很和睦。
回到家,楊宗謹感到自身一陣疲憊,便決定先洗澡,然后去床上躺一會兒。
等到楊宗謹走后,李柬之把妹妹李媗之拉到一旁,低聲道:“妹妹,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你千萬別聲張出去。”
李媗之點頭保證。
李柬之道:“我懷疑妹夫被掉包,就在霧隱村里。”
“什么!”李媗之心頭一個咯噔,“怎么會!我看他還是一樣的傻。”
“你這是被愛情迷了心竅,仔細觀察妹夫,如果有什么異樣要及時擒拿。”李柬之還不忘叮囑李媗之保護自己。
李媗之雖然不信哥哥的話,還是點頭答應。
等到李柬之離開,李媗之回到內院。
此時天色變黑,李媗之看到書房的燈亮著,料定楊宗謹在書房。便信步入內,果然看到楊宗謹在秉燭看卷宗。
“夫君為什么不去睡一會兒?”李媗之走上近前,“你剛才不是困得不行,盼著在床上躺一會兒。”
楊宗謹笑道:“我本來是想的。但是一個澡洗完,渾身舒爽自在,也就不困了。”
“哦。”李媗之眼珠一轉,便問道:“前些日子,我命你背的書還記得名字是什么嗎?”
“名字?我想一想。”楊宗謹摸了摸后腦勺,死活想不出來。
李媗之道:“是《詩經·甘棠》還記得嗎?”
“哦。好像是的,你瞧我這記性,本來還記得的。”楊宗謹訕笑道。
“那請夫君默寫出來,讓我看你有沒有進步。”
“啊,默寫啊……”
“嗯?寫不出來嗎?”
“不不不,寫得出來。”
楊宗謹提起筆來,在空白紙上停了大概三分鐘,然后憑借記憶默寫完。
李媗之拿起紙一看,眉頭都緊皺了起來。
楊宗謹瞧她這個樣子,猜到自己又要挨罵了。雙手捏著耳朵,準備承受怒罵。
然而,傳來的卻是李媗之的笑聲。
這夸張的笑聲,引得進屋的董秋荻和朱茜大吃一驚,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董秋荻忍不住問道:“姐姐為什么笑?”
李媗之扭頭看向她們道:“如果你們看一眼夫君寫的這個字,也會笑。”
董秋荻拿過來一看,瞬間臉色變得很難看。
因為字太丑。
她雖然來自江湖,但是父母自幼給了她很好的教育,一手字深得衛夫人真傳。看楊宗謹寫的字就像是看鬼畫符,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朱茜湊近一看,急道:“夫君的字是在該念一念,不然明年科舉該怎么辦。”
楊宗謹羞得面色通紅。
李媗之道:“夫君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寫字嗎?”
“檢查我的作業?”楊宗謹胡亂猜測道。
“不是。”李媗之斬釘截鐵的道,“而是我兄長懷疑你被掉包,讓我多加注意。我于是想出這個招數,為的是測試你。”
在場其他人恍然大悟。
楊宗謹道:“果然。我懷疑他,他也懷疑我。”
李媗之不解道:“你為什么懷疑他?”
楊宗謹便把自己在霧隱村的所見所聞,以及李柬之告訴他的都說了一遍,每一處細節都沒有放過。
董秋荻聽了,突然上前,出手出奇的快,封住楊宗謹身上幾處穴道。然后為楊宗謹把脈,驚訝道:“夫君你中了迷香,才會出現很疲勞。”
朱茜急忙問道:“這對夫君身體有影響嗎?”
“不會。如果是有影響,夫君這會兒就是在床上躺著。”董秋荻介紹道,“這種迷香無色無味,誘人產生幻覺。中招的人,在清醒的時候就會感覺很疲憊。”
董秋荻說完,解開楊宗謹的穴道。
楊宗謹身軀一顫,往后退了退,李媗之及時把他扶住。
李媗之把楊宗謹扶到座位上坐下,關心的問道:“你好些沒?需不需請陸明來為你看一下。”
“可以。”楊宗謹很信賴陸明的醫術。
李媗之便向董秋荻和朱茜使了個眼色,三女一起離開了書房。
來到書房外,李媗之緊張的問董秋荻:“妹妹,在場沒有外人,你老是告訴我,夫君身體到底有沒有影響?”
董秋荻道:“實話實說,沒有。夫君剛才想看醫生,其實是買個心安。姐姐不妨請陸明過來一趟,為夫君解決心理的問題,也是好的。”
李媗之這才放下心。
朱茜道:“那我去廚房為夫君熬點雞湯,補一補身子。”
“去吧。”李媗之同意了。
朱茜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李媗之則是去叫人請神醫陸明。
而董秋荻也離開書房門口,她對有件事非常的好奇。
她們都離開。
等到李媗之領著陸明再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書房里空無一人。
“夫君人呢?”李媗之頓時緊張起來。
這時,朱茜從外面進來,雙手捧著一碗雞湯。
李媗之又問她:“你看到夫君沒?”
“夫君不是在書房里嗎?”朱茜把碗放在桌案上,在書房里外仔細找了找,果真不見人影。
李媗之焦急道:“這么晚,他會去哪里?”
董秋荻也進來了,見她們一臉著急,問道:“你們這是怎么啦?”
李媗之道:“夫君不見了。”
“什么!”董秋荻臉色大變。
“他會去哪里呢?”李媗之自言自語的問道。
陸明見“病人”不見了,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