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歸生氣,飯還是要吃的。
楊宗謹不好堂堂正正會飯桌上吃飯,就跑到廚房里看有沒有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
楊宗謹一進去就看到一大盤燒雞,那香噴噴的味道飄來,瞬間口水流到地上。
“太棒了!”楊宗謹忘記身上的疼痛,伸手扯下一只雞腿,剛要咬一口。
卻感覺渾身骨頭都在疼。
“啊!”楊宗謹一聲尖叫,直接蹲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李媗之、董秋荻、趙福霖和朱茜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把楊宗謹圍成了一個圈。
楊宗謹抬頭看著她們,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兒,羞得面色通紅。
他在朱茜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雞腿,實在沒有胃口吃下去,只能晚一點等疼痛稍緩再吃。
朱茜扶著楊宗謹走了。
董秋荻氣憤道:“王瑩真是沒教養。居然把夫君打這么慘,改天別讓我見到她。”
李媗之卻勸說道:“算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如果引起雙方的矛盾,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這話這么說?”趙福霖追問道。
“王曾和我父親都是宰相,但是因為有一個人在,一個被拼命打壓,一個又遲遲無法回朝。”李媗之道。
“誰呀?”董秋荻問道。
李媗之道:“他就是當朝宰輔,呂夷簡。”
趙福霖“哦”了一聲,瞬間了然:“聽我皇兄說過此人,忠誠干練,就是心胸不夠開闊,有想當‘獨相’的心思或者說是野心。”
三女正在說話,卻聽秋意濃來報說,王曾府上來人,說是看望楊宗謹的傷勢。
李媗之讓秋意濃先請王府貴客到偏廳奉茶,然后和董秋荻和趙福霖說了聲,便徑直前往偏廳會見貴客。
讓李媗之沒想到的是這次來的人竟然是李夫人,王曾的妻子。
李夫人客氣道:“今日上午,小女和尊府發生了一系列不愉快,甚至是沖突。奉我家夫君的意思,特來看望尊府。”
而李媗之則不那么客氣:“夫人客氣了。我夫君被令千金只差沒打死,回來后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躺著。”
李夫人一怔,因為她聽女兒說,只是稍微教訓了一下楊宗謹。心里懷疑李媗之是向著楊宗謹,故意把事情說的嚴重。
“想來應該沒那么嚴重吧。”李夫人陪著小心的試探。
“哼!是挺不嚴重。待會兒,神醫陸明就要過來再給我夫君送第二次藥。你可以問一問他,到底嚴重不嚴重!十幾個人對著我夫君拳打腳踢,換人試一試。”李媗之口氣更加不友好。
李夫人心頭一顫,沒想到王瑩那個死丫頭居然下死手。看李媗之的臉色,也十分的不好,就知道這下算是結下梁子。想著再待下去沒意思,陪著笑起身告辭。
李媗之連送都沒有送。
李夫人一走,董秋荻就從后面出來,吃驚道:“姐姐,你不是說,要算了嘛?剛才的口氣好嚴厲。”
趙福霖跟著連連點頭。
李媗之道:“我本來不想那么嚴厲,但是我看得出來李夫人還以為只是小事。既然這樣認為,那我就故意把事情鬧大,再來好好的和王曾府上斗一斗法。”
董秋荻捂著嘴笑道:“姐姐就是嘴硬,心里其實很疼惜夫君,嘴上卻不說。”
李媗之白了眼董秋荻,也不反駁。
趙福霖道:“人都走了,咱們還是去看一看楊宗謹,看這位‘豬頭提刑’傷勢好一些沒。”
三女一起離開了偏廳,直奔后堂。
而李夫人垂頭喪氣的回到府上,來到書房見王曾。
王曾見到她時,第一句話就是問:“你見到楊宗謹沒?”
李夫人搖了搖頭:“不僅沒見到,還被李迪的丫頭狠狠的說了一頓。”
“李迪的丫頭是李媗之啊。她是個脾氣很好地孩子,干嘛要說你。”王曾口氣中有些不相信。
“老爺。換做是你的兒子被人打得躺在床上,你會怎么想?還會好脾氣嗎!”李夫人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什么!”王曾驚了,“這么嚴重?”
“可不。咱們女兒手下十幾個丫鬟都身手了得,圍著人家一頓暴揍。我在回來的途中專門去找過陸明,聽他說還好楊宗謹只是傷到皮肉,沒有傷到骨頭,不然咱們女兒算是闖下大禍。”
王曾氣得直拍桌子,叫道:“這兩個家伙,就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急得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李迪是王曾的盟友,還是特別鐵的那種。而他們共同的敵人是呂夷簡,當然只是政治上的對手。如果想要團結,就必須保持兩家的和睦。現在徹底搞砸,有點無法挽回的可能。
王曾走累了,坐在椅子上,悠悠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盡可能見到楊宗謹嗎?”
李夫人搖了搖頭。
“就知道你們不懂。”王曾緩緩道來本意,“我是想讓楊宗謹早點破案,讓咱們的兒子別這么一天到晚傷心個沒完。”
李夫人一怔,沒想到丈夫說話變得這么的溫柔。
王曾嘆了口氣道:“這下算是全部搞砸。”
話音未落,王瑩從外面沖了進來,大叫道:“禍是我闖的,我自己去擺平。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要往外沖出去。
“給我回來。”王曾叫住已經跑到門口的王瑩,“你還嫌不夠亂嗎?難道非要弄得全家雞犬不寧,才肯善罷甘休?”
王瑩回過頭,望著父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王曾粗暴的打斷王瑩的話,“你這兩天給我好好的在家里待著反省,不許到處跑。”
他說完,站起身來。
李夫人忙問道:“老爺,你要去哪里?”
王曾嘆道:“還能去哪里?當然是設法擺平這件事。”
“你要親自去找楊宗謹?”李夫人大吃一驚。
王瑩也跟著緊張起來。
因為王曾好歹是長輩,怎么能夠直接登門拜訪晚輩。
王曾郁悶道:“我不是去見楊宗謹,而是借著公務的名義去見李柬之。這個時候能夠顧全大局的只有他了,請他代我們去勸和。”
李夫人這才放下心來,不禁松了口氣。
姜還是老的辣,王曾這一手可以成功化解兩家之間的矛盾。
李府的后花園一直是花團錦簇,如今因為深秋將至,樹上的葉子逐漸泛黃,紛紛落下。丫鬟們都在認真的打算落葉,不讓后花園看上去臟亂差。
楊宗謹就坐在藤椅上,百無聊賴的欣賞著落葉繽紛和丫鬟們干活。
“妹夫。”腦后突然響起李柬之的聲音。
楊宗謹回頭一看,果然是他來了,面帶微笑,一猜就是來者不善。
“大舅哥。”楊宗謹正要起身。
卻被李柬之按住雙肩,讓楊宗謹重新坐了回去。
李柬之看著楊宗謹身上露出的部分青一塊紫一塊,心里也明白難怪妹妹會那么的生氣。鼓起勇氣道:“聽說你又挨了打,所以專程來看你。”
楊宗謹嘴角抽搐幾下,打趣道:“大舅哥來看我?怕不是來做說客吧?”
“額……”李柬之不擅長說謊,立時結巴起來。
楊宗謹道:“其實我還好,只是最近有點倒霉。先是受了刀傷,接著又挨了打。”
“也許是你的命里注定有此一劫?”
“少來這一套。我不信這個,也不相信所謂的劫難!”
“好好好,不和你說這些。”
楊宗謹也不想就這件事糾纏,詢問道:“秀月有下落沒?”
李柬之搖了搖頭:“醉歡樓派了幾撥人馬,我們衙門也出動了所有差役,愣是沒見到秀月。”
楊宗謹沉思了一下,又問道:“汪菀的父母還是不肯離開霧隱村和我見一面嗎?”
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楊宗謹不想再去霧隱村。他總覺得霧隱村神神秘秘的,還是少接觸為妙。所以在養刀傷的期間托李媗之帶話給李柬之,希望讓汪菀父母來李府一趟。
不過第一次失敗了,汪菀的父母斷然拒絕。
楊宗謹又請李柬之第二次請,不知道答案如何?
李柬之道:“他們不肯離開女兒待過的地方,后面的話,就不說了。”
楊宗謹眉頭一皺:“你怎么相信他們就是汪菀的父母?”
“這很好理解。當時所有霧隱村的人都說他們是汪菀的父母,所以……”
“可是,霧隱村的村民呢?”
“嗯?”
楊宗謹激動的坐直了身子,說道:“自從汪菀的事情發生后,霧隱村的村民便逐漸搬走了。這件事特別奇怪,還有我見到的那個老婆婆也是。你說你沒有看到,而我卻保證自己看到了。”
“這樣啊……”李柬之仔細思索過后,大膽猜測道:“難道在汪菀疑案,整個村子都是假的?可是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作案需要動機,更需要目的。汪菀的未婚夫裴惲的父親只是主事,根本比不上崔瑩芝的未來公公是朝廷宰相。
如果崔瑩芝的父母作假,那反而說得通。
楊宗謹道:“等我傷好了,就和你一起去霧隱村見他們。我相信,只要是人,都會留下破綻。”
李柬之點頭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