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太悲傷,我相信周少俠在天之靈也不會看到你這樣。”林夢塵自覺勸說的語言有些蒼白無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趙慧子苦笑道:“不要勸我了,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林夢塵抿了抿嘴,一臉抱歉地說道:“不是我想打擾你,而是天色逐漸暗下來,怕是不合適繼續在這里待下去。”
趙慧子抬頭看了眼天空,太陽已經落了山,天色逐漸暗淡。她沒想到自己只顧悼念周殿臣,完全忘記了時間。
“對不起,我們走吧。”趙慧子抱歉的笑了笑。
“沒事。”林夢塵主動把韁繩遞給了趙慧子。
兩人相繼上了馬,策馬離開了河邊。
趙慧子住的地方在距此不遠的山莊里面,門口有兩盞點亮的大紅燈籠,長年累月都不熄滅。
這是她父親的習慣。
到了天景山莊前,林夢塵翻身下馬,向下了馬的趙慧子抱拳道:“趙姑娘,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在下就告辭了。”
趙慧子還禮道:“多謝你今天一天都陪我,還讓你這么晚回家。”
林夢塵忙擺手道:“有些悲傷的事情連父母都不適合告訴,你肯帶我去,說明你把我當成你的朋友。”
“那……告辭!”趙慧子揮了揮手,牽著馬往山莊走去。
林夢塵望著她的背影揮了揮手,然后上馬,一揚鞭,拍馬飛走。
如果回家太晚,別說父親那關過不去,光姐姐那關就夠嗆。
聽到馬蹄聲,趙慧子忍不住回頭。看到林夢塵已經遠去的背影,她那原本純真的臉龐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林夢塵一路飛奔,幾乎沒有停步。終于在天黑前趕回家,把馬匹交給小廝,還叮囑他給寶馬喂草料。然后躡手躡腳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生怕驚動其他人。
“弟弟!”腦后傳來林夢妮無情的一聲,打碎了林夢塵的想法。
他只好轉過身來,望著林夢妮,一臉無辜地叫了聲:“姐。”
“你和趙姑娘出去,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林夢妮冷著臉問道。
“她去河邊祭奠已去世的周殿臣,我在一旁保護她。”林夢塵覺得如實回答,沒有什么問題。
“她為什么要你保護她?”不料,林夢妮緊追不放。
林夢塵一下子語塞,想了一下,回道:“可能是朋友少吧,畢竟她最要好的朋友都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
“你和她才認識幾天,就相信她的話。如果姐姐告訴你,她是殺人兇手呢?”
“她殺了誰!”
“我只是打個比喻,你信不信?”
“哦……姐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哪里敢反駁。”
“你!”
“好姐姐,你可別把我和趙姑娘的事情告訴老爹。”
“已經晚了。”
“什么?”
“爹在書房等你,你去見他吧。”
林夢塵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一臉受到驚嚇的樣子。
林夢妮看不下去,有幾分抱歉道:“我也不想告訴父親,是父親自己問的。還有,楊宗謹已經來過我們府上,他已經開始盯上我們。”
“哦。”林夢塵一門心思在應付父親,對于后面的消息不甚在意。
林夢妮也聽出來,但也不能怪弟弟。畢竟在這之前弟弟一直在外面游學,有些事情的利害關系,他還不知道。
“去吧,父親在等你。”林夢妮催促道。
林夢塵見實在磨不過去,只好忍著心頭的害怕,一步步走向書房。
書房里,林志遠手里拿著一面青銅令牌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燭光下,光線穿過青銅令牌倒映在桌案上,露出“虎”的圖案。
此時此刻,他的心是沉重的。就像輕輕地一面青銅令牌,在他手里有千鈞重。
“父親,孩兒可以進來嗎?”門外響起林夢塵的聲音。
林志遠本能的以神速將青銅令牌收進袖子里,然后道:“進來吧。”
林夢塵這才畏畏縮縮的進來,怯生生的喊了林志遠一聲“父親。”
“你今天去那里?”林志遠問道。
“去河邊散步!”
“為父是問你,你和誰一起去的!”
“和……和……趙家姑娘。”
“天景山莊趙申的女兒!”
“正是。”
“你呀,你什么時候能讓我省心。”
“父親,孩兒只是陪她到河邊走一走散散心而已,沒有做其他的事情。”
“那你告訴為父你知道趙申的底細嗎?”
“啊?”林夢塵從來沒有想過。
林志遠就知道他沒想過,沉聲道:“為父來荊襄已經這么多年,可是為父能看清楚周天宇的心思,卻看不明白趙申。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為父到現在都沒能明白。這種人的女兒,你怎么能親近呢!”
“孩兒并非和她親近,只是覺得她的心上人剛去世,陪一陪她而已。”林夢塵不懂那些大道理,只是弱弱地駁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和她來往。”
“父親?”
“嗯!”
“孩兒知道了。”
“出去吧。”
林夢塵行了個禮,憤怒的轉身離開。
而這動作落在林志遠的眼中,沒有感到惱怒,只是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楊宗謹已經回到提點刑獄司,在書房里和董秋荻說起這次的事情。
他道:“這原本是南唐后裔設計的一樁騙局,林志遠應該知情才對,但是他卻沒有告訴林夢妮。當然,我并不覺得林志遠會不告訴他的女兒。”
“你的意思是在這場騙局中,林府尹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董秋荻道。
“還有……周天宇。”
“他?他不是龐太師的手下嗎?”
“可是他在周殿臣生前據說給周殿臣訂了一門親事,就是天景山莊的趙申。那個姓趙的是什么來頭,能讓周天宇這么費心。”
“下一步你打算去天景山莊?”
“不,我下一步是要放了燕荒城。”
“放了他?”
“沒錯。敵暗我明,不得不防。我不僅要放了燕荒城,還要借一些人的口搞一次尋寶的招募活動。召集一部分人前往尋找施州古國,徹底揭開這個籠罩在古國身上的神秘面紗。”
“引蛇出洞,這是一步險棋。不過如果下的到位,相信兇手會自動送上門。”
“不錯,與其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不如我們主動出擊”楊宗謹自信滿滿地說,“對方為了得到剩下的青銅令牌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而我非常有把握,那個殺人兇手也一定會加入到尋寶團隊里來,到時候只要他一露出馬腳,就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如果你估計錯誤,對方并沒有走進你的圈套呢?”董秋荻提出另外一個擔心。
“那也沒關系,因為不管對方采取何種行動,我們找令牌的計劃卻不會改變。只要我們手上拿著對方非要不可的東西,他們遲早會上鉤!”楊宗謹自信的笑道,“這可是赤果果的陽謀。”
董秋荻仔細想了想,認可的點了點頭。
能夠得到認可,楊宗謹高興地笑了起來。
接著,董秋荻提出一個問題:“你打算帶哪些人去?”
“這個嘛,”楊宗謹仔細想了一下,反問道:“夫人認為要帶哪些人去呢?”
董秋荻眨了眨眼,笑道:“反正不會帶我去,妨礙你尋找漂亮的女子。”
嚇得楊宗謹干咳嗽幾聲:“夫人,說正經的。”
“龐太師的手下封天涯應該帶去,此人老謀深算,讓人捉摸不透。”
“嗯。此人涉及此事很深,應該帶上。”
“其他人的話,有個人怎么辦?”
“誰呀?”
“公主啊。”
楊宗謹聞言只有苦笑,趙福霖的確很麻煩。帶也不行,不帶也不行。
董秋荻也是提到趙福霖,就感覺很頭痛。公主身邊有那么的保鏢,真要是帶走的話動靜太大。如果不帶,估計楊宗謹要慘了。
“這件事再說,我再想一想。”楊宗謹摸了摸額頭,有些害怕。
“周殿青帶上,因為搞不清楚周天宇的立場,不妨把她帶上。”
“有道理。”楊宗謹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接下來就是目的地,你打算去哪里尋寶呢?直接去施州古國似乎不合適,那里可是危險的存在。令牌沒有集齊,去了白去。”
“我想有人會告訴我,該去什么地方。”
董秋荻會意的點頭。
“你這樣出去的話,我可不放心。”董秋荻毫無夸張的說道,“你的對手可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武功又高,就怕你手里的暴雨梨花針不起作用。”
楊宗謹哎了一聲,摟著董秋荻。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怪異的組合,不過這實在也是沒有辦法,如果有一個高手在身邊就好多了。
風險和收益是成反比,只有風險越大,收益就會越大。龐太師在荊襄,那位一直不曾露面的襄陽王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有化被動為主動,才能在這些大佬面前成功的做到稽查案子,不給自己惹麻煩。
“我倒是想到一個人可以幫我,但是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讓他加入!”楊宗謹提到這個人時,眼前不覺一亮。
“誰呀?”董秋荻好奇地問道。
“那天偷襲燕荒城的人。”
“啊!”董秋荻聽到這話句話,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