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聽完楊宗謹的話,自言自語的道:“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楊宗謹意識到情況似乎不對勁。
青年卻沒有理會楊宗謹的話,反而繼續抓著他,繼續問道:“你說,昨天晚上被人打暈是怎么一回事?”
楊宗謹收拾一下情緒,把昨晚發生的事情有所保留的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唯一省掉的內容只有關于“僵尸”,以及各種自己解釋不清的詭異事件。
“打暈你的是我妹妹段敏,那已經是十天以前的事情。”青年慢慢松開了抓楊宗謹衣領的大手,臉色一片蒼白。
“你說什么?你妹妹?”楊宗謹仿佛被雷擊中一般滿頭霧水,“這跟你妹妹有什么關系?”
“噬心蠱,她對你下了噬心蠱!”青年突然變得異常激動,眼里竟瞬間布滿了血絲,“教主來了,終于來了……都……都會死……”
青年的臉龐因為恐懼變得幾乎扭曲,眼睛慌亂的看了眼四周,好像是害怕什么東西會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跟著一頭鉆進叢林。
“別走!”楊宗謹此時還趴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青年遠去。
段敏是誰?段鵬飛被殺!還有噬心蠱又是什么?青年口中的教主又是誰?
雖然是白天,但置身在這茫茫叢林,看不到一絲陽光,又遇到各種自己解釋不清的詭異事件,楊宗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挪到一個尖角石頭的前面,把綁著的手腕放在上面,慢慢的磨了又磨,終于在正午時分,磨斷了繩索。
隨后,楊宗謹便隨著青年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有很多詭異事件,還需要找到答案!
與這同時,一個披著紫色繡著薔薇花披風的女子,出現在了羊苴咩城。她在隨從的簇擁下手持國書,來到了王城。
大理國此時的皇帝是歷史上謚號「圣德皇帝」段素真,年號正治。
剛繼位一年,其叔父禪位給他。
大理國一直奉行對宋友好政策,因此聽說宋使者到來,段素真便親自在正殿迎接。
當女子出現在他眼前時,段素真不由得眼前一亮,心里贊嘆:“不愧是中原人物,果然不同凡響?!?/p>
女子道:“在下大宋皇帝陛下之妹,惠國公主趙福霖?!苯又褔鴷唤o段素真身邊的太監轉送到段素真面前。
段素真看完國書,笑道:“區區小事,何勞上國公主前來?!?/p>
趙福霖道:“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敢煩勞貴國。”
“明白了,敝國會全力支持你?!倍嗡卣娈敿次筛呤弦蛔宄錾淼拇罄砀床焓垢咚刺﹨f助趙福霖。
高舜泰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目光炯炯有神。出身高氏一族,自然也知道結交上國公主的意義。
得到段素真的命令之后,立刻去見趙福霖并主動詢問從哪里查起。
“你看,這是走失的人,名叫楊宗謹。”趙福霖給他看了眼楊宗謹的畫像,“請你務必越快越好?!?/p>
“明白?!备咚刺┠米吡水嬒?,立刻在羊苴咩城鋪開了尋找。
趙福霖吩咐完畢,回到自己在羊苴咩城下榻的館驛。推開門,就見一個英氣十足、容顏出眾的美人,坐在房間里品茶。
“楊夫人,你可真有閑心!敢情不見的不是你家相公,而是別人家的阿貓阿狗?!壁w福霖說著,坐到美人對面。
原來那美人正是楊宗謹正室李媗之,因董秋荻有事不能來,又覺得楊宗謹孤身涉險不安全,所以和趙福霖一起來了羊苴咩城。
李媗之笑道:“我夫君到底有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p>
趙福霖卻沒有那么樂觀:“負責和楊宗謹聯絡的密探被發現死在家中,那個密探的上線也被切斷,導致組織還來不及知道密探和楊宗謹在何處會面?!?/p>
“這說明對手是一個組織嚴密的集團,甚至有危害大宋的想法。你還記得京城之事?十有**是他們所為?!壁w福霖分析完事情,看著李媗之,希望她給出意見。
李媗之卻不慌不忙的為趙福霖斟茶,然后端起自己的小杯細細品嘗。
趙福霖見她這樣,泄了氣,隨手端起李媗之給她倒的茶,一飲而盡。
這時,有人來報說,楊宗謹的住處已經找到了。
趙福霖略微吃驚:“怎么這么快?”
中午剛去見的大理國皇帝,一個時辰不到就找到住處,可疑!
李媗之卻笑道:“大理國雖是邊陲小國,卻也非常清楚情報的重要性。我夫君好歹是大宋提刑官,到了大理國境內這么久,他們怎會不知道。”
“原來如此?!壁w福霖點頭道,“這幫人早就盯著他,只是不方便說罷了?!?/p>
李媗之認同的笑了笑。
到了楊宗謹下榻的吊腳樓,看到的是被石頭砸碎的窗戶,雜亂的被子,還有角落里椅子上的包袱。打開一看,沒有被動一下,里面分文不少。
“住在這里的這位爺,從幾天前晚上離開到現在就一直沒有見到。”店里伙計說道。
“他是怎么離開,你可曾記得!”高舜泰又問道。
“記得。那天特別晚了,又下著大雨。只看到那位爺不知為什么跑了出去,和一個青年文士打著傘離開。”伙計怯生生的說道。
“然后呢?”
“后面,小人就不知道了。”
李媗之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在店里走來走去,似乎是在找著什么。
趙福霖則是等高舜泰說完,嘲諷道:“貴店真是先知先覺,居然沒有動一下這個房間。”
店老板苦笑道:“那位爺相貌堂堂,出手也是闊綽,又說著一口外地口音,小的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那你有這功夫,為什么不告訴官府?”趙福霖進一步問道。
“這個嘛……”店老板很為難。
高舜泰見瞞不住,只好如實道:“是在下告訴他們,不要輕易傳揚出去。”
“這又怎么說?”趙福霖看向高舜泰。
高舜泰道:“楊提刑微服到訪,肯定執行的是秘密任務。我們不能揭穿,卻也不能置之不問。于是暗中派人告知這家店的店老板,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報下官?!?/p>
“然后呢?”
“下官得知楊提刑不見了,立刻命令店老板封鎖現場,不讓任何人進入。一來是避免出現誤會,譬如楊提刑回來。二來為日后追查,留有現場?!?/p>
“你就這樣放任自流?”
“那倒不是,我們在楊提刑失蹤后,就動用全城禁軍四處尋找,結果徒勞無功。直到公主前來,這都是實話?!?/p>
趙福霖聽完,沒有再問下去,而是看向李媗之。
就見李媗之佇立在窗前,想象著自己像夫君楊宗謹那樣眺望著窗外的青山和綠水,忽然來了靈感。
“為什么楊宗謹要跟著一個青年文士離開到現在呢?”李媗之問道。
趙福霖和高舜泰對視一眼,趙福霖道:“這不是我們想要找到的答案嗎?”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楊宗謹肯定是找到了很重要的線索,這才那么晚跟那個男人離開?!崩顙l之解釋道。
“這說明了什么?”趙福霖還是不明白。
“一個人從入城到找到線索,如此之快,也就意味著搜查線索的范圍不會太廣。如果太廣就不會那么快,說明線索就在附近?!崩顙l之再次解釋道。
趙福霖恍然大悟:“對呀,他初到這里人生地不熟,肯定不會那么快。”
高舜泰也反應過來,立刻下令,手下像撒網似的分散開來,人人拿著畫像,到大街小巷尋找。
這次尋找不再像上次那樣漫無目的,而是有步驟的逐戶詢問。
李媗之和趙福霖回了住的地方,趙福霖好奇的說道:“你為什么不主動提出去摩崖村,那可是段天璟生前的村子?!?/p>
“我也想,但不能暴露我們的勢力。盡管他們知道我們有,我們卻不能明顯表現出來?!崩顙l之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不擔心嗎?也許楊宗謹就是從摩崖村獲得線索!”
“如果是的話,那事情反而簡單。但是根據伙計供述的時間推算,肯定是在去了摩崖村之后找到線索?!?/p>
“那也有可能是去了摩崖村之后,回來等線索呢!”
“那就更不會了,要等線索可以在摩崖村就地等待。何必搞這么麻煩,還特別容易引起意外?!?/p>
趙福霖認同的點了點頭。
當天夜里,兩女在一起休息。
趙福霖問起李媗之對楊宗謹的感受。
李媗之道:“他在家里的時候,又覺得他很煩。他不在家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心里放不下他?!?/p>
“那你不擔心他有危險嗎?”
“當然擔心,卻更清楚危險雖然在,相信他有逢兇化吉的能力?!?/p>
“好吧。希望你的相信是對的。”
趙福霖感到困意來了,打了個哈欠,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李媗之卻沒有睡著,她心里還在祈禱著楊宗謹能夠逢兇化吉。
天上的明月如銀盤,照亮了地面。皎潔的月光如霜,鋪滿大地。
思念的人兒,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