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謹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仿佛看了一場電影,也仿佛是做了一場夢,但如今電影散場了,也夢醒了。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沒了董秋荻和朱茜的身影,也沒有白衣人,只有寂靜到恐怖的現(xiàn)場而已。
“救……救命……”一個聲音突然穿過寂靜的黑暗,漂蕩在空曠的大廳里。
這個微弱的聲音讓楊宗謹回過神來,拿出火折子自動點燃,借著火光看向聲音的來源方向。
一個巨大的用木頭搭建的祭臺出現(xiàn)在他眼前,而在祭臺的最高處,有一個女孩被綁在十字木頭的頂端,呼救的聲音正是從她口里發(fā)出來的。
更讓人揪心的是,她下面的祭臺開始冒出淡淡的青煙,火勢一觸即發(fā)。
楊宗謹終于反應(yīng)過來,想起正是為了阻止企圖燒死女孩的白衣人,董秋荻和朱茜才會現(xiàn)身阻止。站了起來,朝著祭臺跑了過去。
原本黑暗的大廳,在淡淡火光的照耀下開始有了些許的光亮。
楊宗謹撕下衣角的一塊布蒙在臉上,捂住鼻子,穿過火焰,躍上高高的祭臺。
等看清楚女孩的模樣,楊宗謹大吃一驚,脫口而出:“周殿青!”
此時的周殿青已經(jīng)非常虛弱,不過當她睜開眼,看到楊宗謹?shù)臅r候,仿佛被打了一針強心劑。
“不要管我,快去幫助董秋荻和朱茜。”周殿青叫道。
楊宗謹也想幫助她們,但是理智卻告訴他,先救周殿青。邊解開繩索邊說:“我先救你再說。”然而怎么也解不開。
周殿青道:“賊人綁我用的是牛皮繩,一般的匕首都切不開,何況是用手。”
楊宗謹經(jīng)過提醒,立刻從靴子里拔出匕首,將周殿青身上的繩子割斷。
“我們跳下去。”楊宗謹一手拿著衣服包住周殿青的頭,一手抱緊她的腰,然后帶著她奮力跳出火海。
就在他們雙雙落地的一瞬間,后面的祭臺發(fā)出一聲巨響,轟然倒塌,被火海完全吞沒。
剛落地,楊宗謹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燒傷,抓住周殿青的胳膊,急切的問道:“你看到董秋荻她們逃往何處嗎?”
“是松明樓的人,他們逼走了董姐姐,又點燃祭臺,然后往后面跑了!”周殿青的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指著大廳的后面哭訴道。
楊宗謹二話不說,就往周殿青指的方向跑去。
周殿青也急忙的跟在他的后面。
然而沒跑多遠,一道奇特的門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門并不算大,高不過三米,寬不過兩米,用精鐵鑄造而成。門上沒有鎖孔,但在中央有天干地支的大圓盤,環(huán)環(huán)相套,而且在大圓盤的中間,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半月牙形凹槽。
“天干地支黃金鎖!”楊宗謹大吃一驚。
天干地支在中國古代史用來占卜、天象等用途。原本的十干曰:閼逢、旃蒙、柔兆、強圉、著雍、屠維、上章、重光、玄黓、昭陽。十二支曰:困敦、赤奮若、攝提格、單閼、執(zhí)徐、大荒落、敦牂、協(xié)洽、涒灘、作噩、閹茂、大淵獻。
簡化后的天干地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稱為十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稱為十二地支。
十天干與十二地支的組合,形成了六十甲子,六十甲子用以闡述天地人。
想要解開這個鎖,必須具備豐富的相關(guān)知識。但是鎖的復(fù)雜程度極其罕見,誰也沒有把握能夠打開。
“你怎么了,發(fā)什么呆?”周殿青不明白楊宗謹為什么有如此巨大的反應(yīng),她上前去用力推門。
“你真的看見他們從這扇門出去?”
“是的,我們趕快打開這扇門!”
“你撒謊。”
“求求你,打開這扇門,否則……否則我們都沒辦法活著出去了!”
楊宗謹卻是止不住的冷笑,盯著周殿青一語不發(fā)。
周殿青知道沒辦法騙眼前這個人,自己一下子就癱倒下來。
“你為什么要撒謊?”楊宗謹上前一步問道。
“我……我……”周殿青欲言又止。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啪啪”幾聲,大廳里的油燈忽然全部被點亮。更有數(shù)名白衣人手舉火把出現(xiàn)在眼前,讓大廳能夠更加的明亮。
“我們辛苦演戲了這么久,居然讓你還是看穿了。”從大廳的一側(cè),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正是段敏的阿婆,松明樓的首領(lǐng)。
“我的兩位夫人怎么樣了?”楊宗謹怒目而視。
“她們啊……”老婆婆故意停頓了一下。
楊宗謹眼睛里幾乎噴出火來,他甩開周殿青,徑直的奔老婆婆而去。
“我勸你最好冷靜一點。”老婆婆很平靜的看著楊宗謹,輕輕地拍了拍手掌。
此時,從側(cè)門有兩個人被推了出來,她們被五花大綁,嘴里還塞了布團。楊宗謹定睛一看,正是董秋荻和朱茜。
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在她們的身后,還有一個中年男子,手里一柄長劍,頂住董秋荻的后背。
而這個中年男子楊宗謹也曾見過,就是大理府知府高舜泰!
董秋荻和朱茜都平靜的看著楊宗謹,眼神里顯示出某種堅毅和果決。
楊宗謹看出來了,連忙道:“你們不要胡來,我一定會就你們的。”
“果然聰明。”高舜泰冷笑道。
楊宗謹看向她們身后站著的高舜泰,說道:“你到底是誰的人?”
高舜泰冷笑道:“我不是誰的人,我只喜歡銀子。六扇門給我很多的錢,我就給六扇門賣命。松明樓給我很多的錢,我就為松明樓賣命。我這個人就是這么現(xiàn)實,這答案你滿意嗎?”
楊宗謹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而這個時候,被楊宗謹拋下的周殿青,卻渾身顫抖的爬到老婆婆的腳下,抱著老婆婆的腿,苦苦哀求道:“藥,給我藥,求求你,給我!”
“你對我們而言還有什么價值?一顆藥很貴的,想要的話,拿錢來買。”老婆婆冷笑著一腳踢開周殿青。
昔日的女俠此刻痛苦的蜷成一團,身上的毒已經(jīng)開始漸漸發(fā)作,滿臉通紅,嘴角不斷的流著口水,她甚至開始用力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看著周殿青這樣糟踐自己,楊宗謹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開口問道:“你們究竟想要什么?”
“這樣的態(tài)度才對。”老婆婆把目光投向楊宗謹,“我們費了如此多的心思,就是為了得到一樣東西,相信你都清楚。”
“還有很多是我不清楚的。”楊宗謹把手一攤。
“你不是他們口中的大宋提刑官嗎?難道到現(xiàn)在還沒想明白?”高舜泰忍不住輕蔑的嘲笑道。
楊宗謹?shù)纳裆琅f如故,并不受高舜泰這番話的影響,只是繼續(xù)淡淡的道:“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在你們的控制之下,你們想要的我一定會給,但是我也想向你們證實一些事情。”
高舜泰冷哼一聲,扭頭看向老婆婆。
“有什么你就快說吧!”老婆婆有些不耐煩的看著楊宗謹。
“請問,殺害段敏的人是段鵬飛嗎?”楊宗謹問道。
老婆婆點了點頭:“段鵬飛和段天行其實是同一個人,段鵬飛和段敏先后死在你的面前,給你造成了極大的困擾。當然這只是無心插柳的結(jié)果,并非我的本意。”
楊宗謹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后盯著老婆婆,一字一句的慢慢問道:“那么殺害段天行和周天宇的人就是你,對不對?”
老婆婆恍若未聽見,眼神里透露著冷笑。
“楚琳,殺死他們的就是你,對嗎?”楊宗謹突然指著老婆婆,叫道。
整個大廳在這一聲爆喝之下,變得一片寂靜,連周殿青都停止了動作。
“啪啪……”老婆婆有節(jié)奏的鼓起了掌,并笑道:“好,好,果然名不虛傳。”
說完,她竟然伸出手,抓住自己白蒼蒼的頭發(fā),然后用力一扯,一張面具被揭了下來,露出一幅清秀美麗的面容。
董秋荻和朱茜看到這一幕,也是深感震驚。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楚琳的?”楚琳冷笑著問道。
“其實……”楊宗謹?shù)哪樕弦琅f沒有什么表情,仿佛開始說一個久遠的故事,抬起頭,眼神凝視著楚琳:“你不是楚琳,段敏也不是段敏,周殿青更不是周殿青,你們根本不是五毒教僅存的三個女孩。”
此話一出,楚琳不禁呵呵地冷笑起來。
躺在地上的周殿青也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她看了看楚琳,把目光投向楊宗謹,說道:“看來我沒必要繼續(xù)演戲了。”
面對著陌生人般的周殿青,楊宗謹把心中猜測娓娓道來。
“你們的確精心設(shè)計,幾乎把我們引入圈套。但是你們又太自信,以至于漏了很多的破綻給我。”楊宗謹笑道。
“什么破綻?”楚琳不甘心的問道。
“第一,就是五毒教本身。那么大的教怎么可能一夕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們有人作為內(nèi)應(yīng)出現(xiàn)在五毒教。通過你們的回憶,再加上周天宇的話,可以知道這點。”
“第二呢?”
“你們布局殺害周天宇的手段并不高明,一個武功奇高的荊襄大俠怎么會被一個弱女子輕易用暴雨梨花針殺死。你們本來是想增加合理性,但是忘了我也是用暴雨梨花針的高手。”
“第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