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的鐘聲剛過,城西的破廟被夜色籠罩,只有幾縷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欞,灑在滿是灰塵的供桌上。蘇瑤帶著二十個護衛藏在廟外的樹林里,蕭逸塵派來的三十名士兵早已在周圍布好埋伏,樹上綁著的繩索輕輕晃動,腰間的刀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沒過多久,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蘇瑤示意眾人壓低身子,借著樹葉的縫隙望去——只見一隊人馬朝著破廟走來,為首的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穿著黑色皮甲,腰間挎著一把大刀,刀把上鑲嵌的紅寶石在月光下閃著妖異的光,正是趙貴妃的兄長趙奎。柳成跟在后面,懷里緊緊抱著一個錦盒,另一只手攥著一張卷起來的紙,神色慌張地四處張望,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眼,像是怕被人跟蹤。
“趙大人,這里荒郊野外的,不會有埋伏吧?”柳成的聲音帶著顫抖,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懷中的錦盒,“大小姐今天查得那么嚴,萬一……”
趙奎冷哼一聲,抬手拍了拍腰間的大刀,聲音粗啞:“怕什么?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片子,就算她有膽子來,也不是我的對手。趕緊把密信和糧草圖給我,拿到東西后,咱們立刻去云漠鎮,別在這兒耽誤時間——北狄的糧草官還在等著咱們呢。”
柳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錦盒和手中的紙都遞了過去。趙奎接過錦盒,剛要打開查看,又伸手展開那張紙——正是豐裕糧行的糧草分布圖,上面用墨筆標注著西郊驛站、云漠鎮糧庫的位置,還有通往北狄營地的秘密路線。
“好!有了這張圖,北狄的兄弟們就能順利拿到糧草,到時候拿下邊關,咱們趙家就是大功一件!”趙奎得意地大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就在這時,蘇瑤突然大喊一聲:“動手!”
話音剛落,樹林里的護衛和士兵們立刻沖了出去,手中的刀槍劃破夜空,朝著趙奎的人撲去。趙奎的手下猝不及防,頓時亂作一團,有的想拔刀反抗,有的轉身就想跑,卻被提前布置的繩索絆倒,摔在地上慘叫連連。一個想騎馬逃跑的護衛,剛翻上馬背,就被蕭逸塵派來的弓箭手射中肩膀,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很快被制服。
趙奎見狀,怒喝一聲,拔出大刀就朝著最近的士兵砍去。那士兵躲閃不及,肩上被砍中一刀,鮮血瞬間染紅了鎧甲,倒在地上。“蘇瑤!你竟敢壞我的好事!”趙奎雙眼赤紅,提著大刀朝著蘇瑤沖了過來,刀勢又快又猛,帶著風聲直劈她的面門。
蘇瑤早有準備,側身避開的同時,拔出腰間的秋華海棠劍——這把劍是祖父生前送給她的,劍刃輕薄鋒利,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她手腕一轉,劍尖順勢朝著趙奎的手腕劃去。趙奎沒想到一個女子竟有這般敏捷的身手,慌忙收刀格擋,卻還是慢了一步,手腕被劍尖劃破,鮮血順著刀柄流了下來,滴在地上。
“你以為就憑你,能攔得住我?”趙奎忍著疼痛,再次揮刀襲來,刀影密集,朝著蘇瑤的要害攻去。蘇瑤不慌不忙,憑借著從小跟著祖父學的劍法,在趙奎的刀影中靈活穿梭,時不時還能找準機會反擊。她知道趙奎力大無窮,但動作笨重,便專挑他的破綻下手,劍尖幾次擦著趙奎的胸口、大腿而過,逼得他連連后退,臉色越來越難看。
周圍的護衛和士兵們很快就制服了趙奎的手下,柳成被兩個護衛按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嘴里不停喊著“饒命”。蘇瑤見時機成熟,腳尖點地,縱身躍起,手中的秋華海棠劍如流星般刺向趙奎的胸口——這一劍又快又準,直接刺穿了趙奎的心臟。
趙奎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大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身體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沒了氣息。鮮血從他的胸口涌出,染紅了周圍的土地,連帶著那張糧草分布圖,也被浸成了紅色。
蘇瑤收劍而立,劍尖上的鮮血滴落在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響。她走到柳成面前,劍尖指著他的喉嚨,語氣冰冷:“柳成,現在該你說了——福伯被你藏在哪里?豐裕糧行在云漠鎮的糧草官是誰?還有,趙奎和北狄約定的進攻時間是什么時候?若有半句假話,趙奎就是你的下場。”
柳成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磕頭求饒:“大小姐饒命!我說!我說!福伯被我藏在破廟后面的柴房里,我讓人看著他,沒敢傷害他!豐裕糧行在云漠鎮的糧草官是王老三,他就住在糧行后面的院子里!趙奎和北狄約定的是秋收后進攻,到時候北狄會從云漠鎮的秘道偷襲,趙奎在城里接應……大小姐,我都說了,求你別殺我!”
蘇瑤示意護衛將柳成綁起來,又讓人去破廟后面的柴房救福伯。沒過多久,護衛就扶著福伯走了出來——福伯的臉上有幾道明顯的傷痕,衣服也被撕破了,手腕上還留著繩子的勒痕,顯然受了不少苦,但神志還算清醒。
“大小姐!”福伯看到蘇瑤,激動得熱淚盈眶,掙扎著想要跪下,“老侯爺的冤屈,終于有希望了!”
蘇瑤上前一步,扶住福伯,輕聲安慰道:“福伯,辛苦你了。祖父的冤屈,我一定會洗清的。你先跟我的人回侯府,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傷藥和熱水,回去后好好休養。對了,你知道云漠鎮的‘春汛通道’嗎?趙奎可能想讓北狄從那里偷襲。”
福伯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知道!那是老侯爺當年為了應對春汛,特意修的應急通道,只有侯府的人和云漠鎮的老守將知道。趙奎怎么會知道這個通道?”
“是柳姨娘偷了祖父的布防圖。”蘇瑤嘆了口氣,“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云漠鎮的守將,加強通道的防守了。”
安排好福伯后,蘇瑤讓人把趙奎的尸體和被制服的手下都處理干凈,又從趙奎的身上搜出了那封密信。她打開密信,借著月光仔細查看——信上除了寫著趙貴妃與北狄首領的交易內容,還詳細標注了西郊廢棄驛站的糧草存放數量(足足有五千石),以及北狄信使的接頭暗號“漠上飛沙”。信的末尾還提到,趙奎計劃在交易后,讓柳成帶著糧草分布圖去云漠鎮,與王老三匯合,將邊關的糧草轉運路線全部告知北狄。
“好一個周密的計劃!不僅要通敵,還要斷了邊關將士的糧草!”蘇瑤攥緊密信,眼中滿是怒火。她抬頭望向夜空,月光皎潔,卻照不進人心的黑暗。
這時,蕭逸塵派來的侍衛走到蘇瑤面前,恭敬地說道:“大小姐,三皇子殿下讓屬下轉告您,趙府那邊已經派人盯著了,若有任何異動,會立刻稟報。殿下還說,您今晚辛苦了,讓您盡快回侯府休息,明日一早,再一同入宮面圣。另外,殿下已經讓人去西郊驛站查抄糧草,清點數量后,會直接上報兵部。”
蘇瑤點了點頭:“替我謝謝殿下。你告訴殿下,密信和糧草圖都拿到了,柳成也招供了,明日入宮,定能讓趙貴妃無從狡辯。對了,讓殿下多派些人去云漠鎮,盯著王老三,別讓他跑了。”
侍衛應聲退下。蘇瑤看著滿地的狼藉,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夜的交鋒,雖然贏了,但她知道,真正的硬仗還在后面。趙貴妃在宮中經營多年,勢力龐大,明日入宮面圣,絕不會是一場簡單的對峙。
她轉身對護衛們說道:“把柳成看好,別讓他耍花樣。咱們回侯府,明日一早,隨我入宮,為祖父,為侯府,為邊關的將士,討回一個公道!”
護衛們齊聲應下,簇擁著蘇瑤,朝著侯府的方向走去。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仿佛在訴說著這場復仇與守護之路的漫長與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