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柱刺破丹堂穹頂的剎那,林玄一喉間的血沫被氣浪卷上半空,在光柱里凝成細碎的紅寶石。
他能清晰聽見每一根經脈崩裂的脆響,像是有人持著千柄細劍,正順著他的脊椎骨一寸寸往上挑——這是天地丹爐覺醒的代價,是藥圣傳承里"以身為鼎"的終極淬煉。
"系統提示:檢測到‘天道起源代碼’激活,是否將崔無垢元嬰煉入丹劫核心?“
機械音裹著電流雜音鉆進識海時,林玄一正盯著掌心那團仍在掙扎的黑霧。
崔無垢的元嬰殘魂此刻縮成核桃大小,表面的龍鱗紋路被雙生火種灼得滋滋冒油,卻還在發出細若蚊蠅的詛咒:”你敢......天道不會容你......"
他咬碎后槽牙間最后一點逆魔丹殘渣,鐵銹味混著龍血的腥甜在口腔里炸開。
二十天前在丹堂暗室,他故意在給蘇九喂下的洗魂丹里摻了逆魔丹的藥引——不是為了毒殺,而是要讓崔無垢的魔魂烙印與龍族本源徹底糾纏,成為因果鏈上最鋒利的鉤子。
"煉!"他對著識海嘶吼,染血的指尖重重按在黑霧上。
赤焰與藍焰瞬間將元嬰包裹,光柱里的金色龍紋突然活了過來,順著他的手臂攀爬,在半空凝出一頭足有百丈長的巨龍虛影。
龍目泛著熔爐般的赤金,正正對著十丈外蘇清影布下的法則牢籠——那是她為鎮壓丹劫特意設下的天道屏障,此刻表面已爬滿蛛網般的裂痕。
"喀拉——"
蘇九頸間的龍血鎖鏈突然繃直,像被無形的手扯著飛向光柱。
林玄一瞳孔微縮,看見鎖鏈表面的古老符文正與巨龍虛影身上的鱗片一一對應——這哪是普通的龍血鎖鏈?
分明是上古龍族用來溝通天地的"問天圖騰"!
“小友瘋了!”大長老的龍吟里帶著哭腔,半龍半人的軀體劇烈震顫,青鱗下的皮膚泛起死灰,“這圖騰是龍族向天道問罪的禁器,會引動所有龍族血脈共鳴......九兒他......”
話音未落,蘇九突然發出一聲悶哼。
少年原本褪去龍鱗的額角,此刻又浮出暗紅紋路,脊椎處那道他昨日替他療傷時發現的劍影竟化作實體,如利刃般刺破衣衫,在身后凝出兩支龍角。
更詭異的是,他的瞳孔正隨著林玄一心口的赤紋閃爍——那是方才雙生火種交融時,在他心口烙下的丹爐印記。
“玄一哥......"蘇九攥住林玄一的手腕,掌心滾燙得驚人,”我聽見龍吼了,像是從血脈最深處傳來的......"
林玄一能感覺到少年體內翻涌的力量,那是被凈化后的龍族本源,正順著兩人相觸的手腕往他丹海灌。
天地丹爐的轟鳴在識海里炸響,他突然明白系統為何要選在此時提問——崔無垢的元嬰,蘇九的血脈,大長老的困龍印,甚至蘇清影的法則牢籠,不過是這爐丹的藥引;真正的主藥,是天道起源代碼里那些被篡改的因果。
"看天上!"秦月的驚呼混著法器震顫聲傳來。
林玄一抬頭,只見原本投射因果畫面的天幕突然扭曲,二十年前的影像不再是崔無垢的獨角戲——當畫面切到龍族秘境時,一道裹著法則光紋的身影正站在暗角。
那人手持審計玉簡,袖擺處的星紋與蘇清影法袍上的如出一轍,卻比她的多了道玄色鑲邊。
蘇清影的法則光紋"唰"的崩解。
她手里的審計玉簡"當啷"墜地,玉面泛著不正常的幽綠,代碼流如活物般竄向天幕。
這位向來冷靜的監察使此刻面色慘白,指尖死死摳住心口的法印,仿佛要將那枚代表天道的星紋剜下來:"不可能......這是......"
"系統提示:檢測到因果鏈斷裂,是否啟動‘鏡像重演’?“
林玄一望著天幕上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想起三日前蘇清影說過的話:”天道審計使分陰陽兩脈,陽脈主明察,陰脈主暗審......"原來崔無垢能篡改二十年的審計數據,不是因為他手段多高明,而是有人替他撕開了天道的法網。
他望著蘇清影顫抖的肩膀,又看向大長老眼中翻涌的悲愴,最后落在秦月懷里的太虛鑒上——那面鏡子不知何時泛起溫熱,鏡鈕上的星紋正與他心口的丹爐印記同頻跳動。
"啟動。"他輕聲說。
話音剛落,天幕上的影像突然倒轉。
崔無垢的手即將觸到逆鱗的剎那,那道玄色身影動了——他袖中滑出一枚玉符,正是林玄一在崔無垢密室里見過的“因果抹消符”。
秦月攥著太虛鑒的指節泛白。
鏡背那道他前日用“因果倒置單方”修復的暗紋,此刻正滲出細密的金血,在她掌心燙出一朵小紅花。
她望著天幕上的玄色身影,又低頭看向鏡中倒映的林玄一——他染血的衣襟,他破碎的經脈,他眼底那簇始終不熄的火。
丹劫巨龍的龍吟震得穹頂落灰。
林玄一感覺有什么東西順著光柱鉆進識海,那是萬千修士通過道心共鳴傳來的情緒——憤怒、疑惑、期待,像潮水般托著他的意識往上浮。
他望著秦月懷里的太虛鑒,突然想起她總說的那句話:“鏡子不僅能照見過去,還能照見人心?!?/p>
而此刻,這面鏡子里的人心,正在發燙。
丹劫光柱里的金芒突然暴漲三寸。
秦月攥著太虛鑒的指尖早被鏡鈕燙得血肉翻卷,可那灼熱感卻順著經脈往心口鉆,像有個聲音在她識海里喊:"現在!"她咬碎舌尖,腥甜混著鏡身傳來的燙意直沖腦門,手腕一揚將太虛鑒拋向光柱核心。
"秦姑娘!"有外門弟子試圖阻攔,卻被丹劫余波掀得撞在墻上。
太虛鑒劃破空氣的尖嘯里,林玄一心口的丹爐印記突然泛起幽藍——那是藥圣傳承里"丹魂引"的啟動光紋。
他咳著血沫抬頭,看見半空中浮起道半透明的虛影:白須飄拂,丹袍染著歲月的茶漬,正是他三日前在丹經殘卷里見過的藥圣祖師。
“小友這把火,夠旺。”藥圣殘影的聲音帶著丹爐特有的嗡鳴,枯瘦手掌虛按,丹劫中炸開的每片金芒都裹上了一層淡青光暈。
秦月擲出的太虛鑒在光柱中心炸裂,鏡面碎片裹著因果影像四濺——崔無垢篡改審計記錄的手、玄色監察使遞出的抹消符、蘇清影當年站在秘境暗角時攥緊的法訣,全被烙進了每一粒丹劫碎芒里。
"蘇清影!你當年為何要縱容我!"
地底傳來的笑聲像銹了三百年的鎖鏈,從丹堂青磚縫隙里滲出來。
林玄一看見蘇清影的法袍突然泛起黑霧,那是天道法則被因果反噬的征兆。
她踉蹌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在丹鼎上,審計玉簡在掌心裂開蛛網紋,代碼流不再是清透的星芒,反而泛著腐尸般的青灰。
"不......不可能......"她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心口的星紋法印,"我只是......只是想看看......"
"轟——"
龍吟震得整座丹堂搖晃。
大長老的半龍軀體突然崩解,青鱗簌簌墜落,露出底下覆蓋著暗金鱗甲的龐大龍身。
百丈蒼龍盤踞在丹堂穹頂,龍翼掃碎最后幾片琉璃瓦,腥熱的龍息裹著鐵銹味撲下來。
他龍尾一擺,蘇清影布下的法則牢籠如紙糊般碎裂,卻在掃向蘇九時突然頓住——龍尾尖端的鱗甲正片片崩裂,露出底下滲血的嫩肉。
"為何......為何你這血脈能共鳴天問圖騰?"蒼龍的聲音像山洪撞在山壁上,震得林玄一耳膜生疼。
他望著被龍威壓得單膝跪地的蘇九,少年額角的暗紅紋路正順著脖頸蔓延,后頸那道劍影狀的龍角泛著幽光,竟與龍尾上崩裂的鱗甲紋路完全契合。
林玄一咬碎最后一顆逆魔丹,經脈里游走的劇痛突然化作滾燙的暖流。
他能感覺到系統在識海里瘋狂跳動,"檢測到因果共振率97%,雙生火種融合度83%"的提示音幾乎要刺穿耳膜。
他踉蹌著撲向蘇九,染血的手掌按在少年后心——那里有他前日以"心火淬體"之法埋下的火種。
"玄一哥?"蘇九抬起頭,瞳孔里的金芒與林玄一心口的丹爐印記同頻閃爍。
少年體內翻涌的龍族本源突然順著相觸的掌心倒灌,林玄一感覺丹海要被撐裂了,可他咬著牙將心火提升至極限,藍焰與赤焰在掌心交融成紫芒,“燒!
把那些見不得光的因果,全燒給他們看!”
蘇清影的法則之力突然轉向。
原本用來鎮壓丹劫的星紋光鏈如活物般纏上蒼龍脖頸,天道審計的因果鏈在她識海里發出刺耳鳴叫,“自毀程序啟動”的警告像鋼針扎進太陽穴。
她望著被光鏈勒得龍鱗崩裂的大長老,又看向被丹劫碎片籠罩的蘇九,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她站在龍族秘境暗角,看著崔無垢的手即將觸到逆鱗,卻鬼使神差地沒有阻止。
"夠了!"林玄一在丹劫巔峰處猛然回身,鮮血順著下頜滴在青石板上,“要殺就一起殺!
你以為他這血脈為何能共鳴天問圖騰?
你以為崔無垢為何能篡改天道記錄?”他攥緊蘇九的手腕,將少年推向蒼龍,“這具身體里藏著的,是上古龍族隕落時最后的真相——”
蒼龍的龍爪在半空頓住。
蘇九被推得踉蹌兩步,額角的暗紅紋路突然蔓延至眼底。
他望著近在咫尺的龍鱗,忽然感覺喉間泛起腥甜——那不是他的血,是從血脈最深處涌上來的,帶著遠古戰歌的龍血。
當少年撞入蒼龍懷中的剎那,他體內的龍血突然泛起異樣的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