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撞入蒼龍懷中的剎那,少年后頸那道劍影狀的龍角突然泛起刺目金芒。
原本在他體內翻涌的龍族本源像是被無形之手強行扭轉,順著血脈逆流而上,在皮膚下鼓起蚯蚓般的青紫色血管,最終從他眉心迸出一滴赤金血珠。
血珠懸在半空,竟如活物般分裂成千萬細流,在蒼龍周身織成密匝匝的金色鎖鏈。
“系統提示:檢測到‘血契護主’反向激活,是否啟動‘問天弒主’?”
機械音在林玄一識海炸響時,他正踉蹌著扶住丹鼎。
喉間腥甜翻涌,混著逆魔丹殘渣的血沫濺在青石板上,其中竟裹著半片焦黑的龍鱗——那是方才雙生火種灼燒崔無垢元嬰時崩落的。
他望著蒼龍周身的金鏈,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蘇九血脈里發現的隱晦咒文,原來所謂"護主",竟是龍族以血為契,將背叛者鎖死在因果里的禁術。
"啟動!"他咬著牙吐出兩個字,染血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丹劫光柱里的巨龍虛影驟然拔高三十丈,龍目由赤金轉為幽藍,那是雙生火種交融后的顏色。
龍吟如雷霆劈開穹頂,震得整座丹堂的琉璃瓦簌簌墜落,大長老的龍翼被金鏈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暗金鱗甲碎成星芒,露出底下人類軀體上密密麻麻的龍鱗封印——每道封印都刻著與蘇清影法袍相同的星紋。
"你篡改了天道審計的初始代碼......"
蘇清影的聲音突然變得詭異。
前半句是機械合成的冷硬音調,后半句卻帶著人類的震顫,像是兩個靈魂在爭奪聲帶的掌控權。
她的審計玉簡此刻完全崩裂,代碼流不再是清透的星芒,反而泛著腐尸般的青灰,正順著她的指尖鉆進蒼龍額心——那是天道系統在強行讀取龍族本源的代碼。
“看太虛鑒!”秦月的尖叫混著鏡身震顫聲傳來。
林玄一轉頭,只見秦月懷里的太虛鑒正滲出金血,鏡面浮起的影像不再是模糊的因果碎片,而是清晰的二十年前畫面:崔無垢站在龍族秘境逆鱗前,手中握著的不是弒龍劍,而是刻著天道星紋的"凈化令"。
他身后站著的玄色身影抬手按在崔無垢后心,一道星紋光鏈鉆進其元嬰——正是方才蘇九體內崩裂的"問天圖騰"。
“不可能......”蘇清影的法袍突然被黑霧籠罩,那是天道法則反噬的征兆。
她踉蹌后退,后腰撞在丹鼎上,卻仍死死盯著太虛鑒的影像,"我只是想驗證......天道是否真的......"
"住口!"大長老的龍吟里帶著哭腔。
他的龍尾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林玄一險些栽倒,"當年是你親手將天問圖騰烙入崔無垢的元嬰!
你說要借他的手引出龍族余孽,可你看看!“他龍爪一掀,將蘇九扯到身前,少年額角的暗紅紋路已蔓延至脖頸,”這孩子的血脈里,分明鎖著上古龍族隕落時的天道殺招!“
林玄一瞳孔驟縮。
他忽然想起系統任務里那句”以假亂真"——原來從他在丹堂暗室給蘇九喂逆魔丹開始,從他引導蘇九血脈共鳴天問圖騰開始,所有布局都是為了此刻:用蘇九的龍血作引,將丹劫巨龍的力量鎖死在蒼龍周身。
"燒!"他猛地撲向蘇九,染血的手掌按在少年后心那處"心火淬體"埋下的火種上。
藍焰與赤焰在掌心交融成紫芒,順著相觸的皮膚鉆進蘇九體內,將少年翻涌的龍血逼出指尖,滴入丹劫核心。
金色龍紋如活物般從丹劫光柱里竄出,纏上蒼龍脖頸。
林玄一能感覺到系統在識海里瘋狂跳動,"因果共振率99%"的提示音幾乎要刺穿耳膜。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盯著大長老泛紅的龍目:“要救這孩子?
那就說出龍族隕落的真相——當年你們到底看見了什么,讓天道不惜篡改所有審計記錄!”
蒼龍的龍鱗在金鏈下片片崩解,露出的人類軀體上,那些刻著星紋的封印正滲出黑血。
他望著懷里顫抖的蘇九,又看向蘇清影身后翻涌的黑霧,突然發出一聲悲愴的長吟:"真相?
你們早該猜到......"
話音未落,一道灼人的溫度突然撞在林玄一背上。
他回頭,正看見秦月攥著塊染血的玉簡,她掌心的皮肉早被燙得翻卷,卻仍死死護著那枚刻著龍鱗紋路的玉片。
玉簡表面浮起若隱若現的符文,與蘇九額角的暗紅紋路遙相呼應。
"玄一哥......"秦月的聲音輕得像嘆息,"這是我秦家傳了三百年的......"
丹劫巨龍的龍吟再次炸響。
林玄一望著秦月掌心的玉簡,突然想起她總說的"鏡子照見人心"——此刻,這面"鏡子"的碎片里,正映出比天道代碼更灼熱的東西。
秦月染血的指尖重重按在龍鱗玉簡上時,林玄一聽見了骨裂的脆響。
那枚本該溫涼的玉片此刻燒得通紅,在她掌心烙出焦黑的掌印,卻仍被她用染血的指腹死死摳住紋路——三百年前秦家先祖用龍血淬煉的傳家寶,此刻正順著她顫抖的手腕,將一線暗金流光渡入他識海。
"玄一哥!"她的聲音裹著血沫撞進他耳膜,“這玉片能鎮住龍族本源的亂流!”
林玄一瞳孔驟縮。
他早該想到,秦月總說“鏡子照見人心”,卻沒說秦家鏡閣的底蘊藏在這枚龍鱗玉里——系統任務里"藥圣殘影"的提示突然在腦海炸開,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混著逆魔丹的焦苦在口腔蔓延,竟讓眼前的景象泛起雙重重影。
那是藥圣的殘影。
白發老者的虛影從丹鼎裂縫里鉆出來,手中握著的不是藥杵,而是林玄一曾在丹道典籍里見過的"刻紋針"。
針尾墜著的九色琉璃珠正隨著秦月渡來的龍血流轉,每一顆都映出蘇九額角的暗紅紋路——原來他在"藥圣"任務里獲得的不僅是煉丹術,更是上古龍族禁制的刻紋手法。
"合!"林玄一咬碎牙迸出一個字,左手掐住秦月手腕引動龍血,右手按在藥圣殘影后背。
兩種力量在掌心相撞的剎那,他后頸的劍影龍角突然暴長三寸,刺破皮膚的刺痛反而讓他靈臺清明:原來系統所謂的"戲假成真",從來不是單純的模仿,而是用他人的道,補全自己的路。
藥圣殘影的刻紋針驟然化作千道銀芒,在蒼龍周身織成蛛網。
林玄一能清晰感知到那些銀線鉆進龍鱗縫隙的觸感——每一根都帶著蘇九血脈里的"問天圖騰",帶著秦月玉片里的龍族秘辛,更帶著他用逆魔丹灼燒出的因果鏈。
大長老的龍翼正在瘋狂拍打,龍鱗崩落處滲出的黑血卻被銀線吸走,在虛空中凝成"困"字古篆。
"嗷——!"
丹劫巨龍的嘶吼震碎半片穹頂。
那道原本虛浮的龍影突然凝實,龍鱗泛著雙生火種交融的紫芒,龍首竟同時轉向蘇清影與蒼龍。
林玄一這才發現,巨龍的右眼是赤金,左眼是幽藍,正是他體內雙生火種的顏色——原來系統早將他的魂魄與丹劫綁定,所謂"戲假成真",不過是讓他的道,成了天地的戲。
“雙生火種,焚天問罪!”
龍吼里竟裹著林玄一本尊的聲音。
他猛地抬頭,正看見巨龍喉間翻涌的紫焰,那溫度讓他皮膚刺痛,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他確信:這不是系統的力量,是他用逆魔丹灼燒道心、用蘇九的信任堆砌因果、用秦月的鮮血點燃的,屬于林玄一的道。
變故發生在剎那。
蘇清影背后的黑霧突然凝成法則牢籠,崔無垢的元嬰卻從籠壁里鉆出來,青灰色的元嬰表面爬滿啃噬的齒痕——原來他早將自己煉作"系統病毒",借天道審計的漏洞寄生。
此刻那元嬰張著血盆大口,正咬向蘇清影的法袍,星紋代碼被啃得支離破碎,竟滲出與蒼龍黑血同色的黏液。
“天道大人!”林玄一反手一引,丹劫光柱驟然化作千萬銀劍,劍尖全部指向蘇清影眉心,“要查就查清這‘系統漏洞’的源頭!
崔無垢的元嬰里,可還鎖著你當年烙下的‘天問圖騰’?”
蘇清影的瞳孔瞬間分裂成兩半。
一半是人類的驚恐,倒映著逼近的劍雨;另一半是機械的冷硬,正在瘋狂計算著什么。
她的法袍突然鼓脹如帆,代碼流化作無數鎖鏈纏向崔無垢元嬰,卻在觸碰到的剎那被腐蝕出黑洞——那是法則與病毒的同歸于盡。
"咔嚓——"
天穹裂開蛛網狀的黑縫。
林玄一抬頭,正看見漆黑如墨的光罩從裂縫里壓下,邊緣刻著與蘇清影法袍相同的星紋,卻比任何法則都更冰冷。
系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時,他甚至能聽見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音:“檢測到‘宇宙審計’啟動,是否將崔無垢的元嬰煉入天道核心?”
"煉?"林玄一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咧得很大。
他扯開衣襟,心口那道與蘇九同步的赤色龍紋正泛著滾燙的光,“你該問,是讓崔無垢當漏洞,還是讓我當?”
黑罩落下的瞬間,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靈魂深處蘇醒。
那是比雙生火種更古老的存在,比藥圣殘影更磅礴的力量,正順著心口龍紋往四肢百骸鉆——像極了三日前在蘇九血脈里發現的咒文,卻多了幾分慈悲的溫度。
秦月突然拽住他的衣角。
她的掌心還在滲血,卻指著黑罩頂部:"玄一哥,你看......"
林玄一抬頭。
漆黑的天道囚籠內部,不知何時浮起八瓣半透明的蓮花虛影。
花瓣上的紋路與他心口龍紋交相輝映,每一片都泛著讓蘇清影代碼流退避三舍的清光。
龍紋突然劇烈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