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漣的腦子,徹底炸開了!
“琛兒,快!快走!從后門走!”
王漣發瘋似的撲向床邊,想要拉起昏死過去的王琛。
但是,晚了!
府邸那扇由百年鐵木打造的大門,在無數饑民的撞擊下,轟然倒塌!
“糧食,糧食!”
“王家欠殿下的糧食,殿下賞給我們了!”
“沖啊!”
黑壓壓的人潮,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涌入了王家的前院。
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雙眼泛著綠光,一個個都跟餓極了的野獸似的沖了進來!
“攔住他們!給我攔住他們!”
王漣聲嘶力竭地尖叫著,幾十名家丁護院抽出刀劍,色厲內荏地擋在前面。
可他們面對的,是數千上萬的饑民!
別說沖上去了,他們現在想跑都跑不了,兩條腿早就軟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只見五十道黑影,從人群的縫隙中閃出,瞬間在王家主院前,組成了一道防線,將那群流民攔在了外面。
為首的一名死士,張開嘴,中氣十足的聲音,瞬間蓋過了所有的嘈雜!
“殿下有令!”
“所有人,排隊領糧!”
“每人十斤,不許多拿!”
“此行只為取糧!若有趁機燒殺、奸淫、搶掠財物者……”
“殺無赦!”
那死士的語氣陡然一寒,讓那些居心不良的流民們,動作齊齊一滯。
一時間,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前進一步怕死,可后退一步,看著眼前那么多的糧食只能取走十斤,還不甘心。
這時,人群中有幾個明顯是地痞流氓的家伙,鼓噪起來。
“怕什么?都說法不責眾!”
“他們就五十個人!我們有上千人!”
“沖過去,王家所有東西都是我們的。”
“王爺要拉攏我們,就不能把我們怎么樣。”
隨著他們的話音落下,一道道更洶涌的貪婪,就壓倒了他們心中的那點懼意。那幾個鼓噪的流氓們更是帶頭沖向了旁邊的廂房,一腳踹開房門。
“哈哈!這花瓶是我的了!”
“滾開!這俏丫鬟是老子先看上的!”
一時間,污言穢語和女人四處逃竄的尖叫聲,瞬間響起。
那名死士頭領,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奉王令,殺!”
剎那間,十幾道刀光,快如閃電。
那幾個剛剛沖進廂房的地痞,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脖子便齊齊噴出一道血泉,人頭滾落在地!
鮮血頓時濺了后面跟風沖來的人一臉。
“啊!”
那人充滿恐懼的尖叫聲,頓時讓所有人的腦子,都清醒過來。
一個個驚慌失措地看著那群死士。
他們說到底就是一群要飯的,經歷過最多的也就是土匪搶劫。
啥時候見過這場面。
這……這些人,是真的敢殺人!
而且是毫不猶豫的殺人。
“啊!殺人了!”
人群,炸了!
混亂,比剛才更加猛烈!
無數人想要趁亂搶奪,更多人則想逃離這個血腥之地!
整個王家府邸,徹底變成了一個人間煉獄!
“殺。”
那名死士頭領,嘴里只吐出了一個字。
五十名死士,化作了五十臺最高效的殺戮機器!
他們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一句廢話。
拔刀,出刀,收刀。
每一次刀光閃過,都必定有一個不守規矩的流民,倒在血泊之中。
他們不追,不趕,只是冷酷地清理著所有越過那條無形界線的人。
一炷香的時間。
王家的前院,已經血流成河。
二百多具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濃烈的血腥味,刺得人幾欲作嘔。
剩下的流民,全都嚇傻了。
他們看著那五十個好似地獄修羅般的黑衣人,雙腿抖得厲害。
此時,他們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動一下歪心思。
那名死士頭領,提著還在滴血的刀,拎著一個人頭,緩緩走到人群面前,聲音依舊平淡。
“繼續排隊。”
“領糧食。”
這一次,再無人敢有異議。
上萬的流民,乖巧得跟綿羊似的,老老實實地排起了長隊。
在死士的監督下,挨個領取那救命的十斤糧食。
王漣和一眾家仆,癱軟在主堂門口,看著眼前這詭異又恐怖的一幕,褲襠里一片濕熱。
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瘋子!
那個涼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與此同時。
崔氏的府邸。
這里,比王家更慘烈。
狄英親自帶隊,手段比那邊更加狠辣。
在足足四百多顆人頭落地之后,才將徹底失控的流民,鎮壓下去。
雅致的園林,被鮮血和尸體,糟蹋得不成樣子。
一間書房內。
崔琰、崔莽和崔靈兒,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外面那血腥的一幕,三人的臉色,都白得嚇人。
“畜生,一群畜生!”
崔莽雙眼赤紅,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就要往外沖!
“我跟他們拼了!”
“站住!”
崔琰一聲厲喝,死死地拉住了他。
“你現在出去,就是去送死!”
崔莽狀若瘋虎,脖子上青筋暴起。
“大哥,你看看外面!那還是我們的家嗎?那蕭煜小兒,他……他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爹,伯父說得對,您別沖動!”
崔靈兒也哭著死死抱住崔莽的胳膊。
她看著外面那個渾身浴血的男人,心中只剩下無盡的恐懼。
蕭煜這個男人太狠了。
他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世家。
今晚無疑是給他們釋放一個信號。
別惹他,否則他們世家的下場會比今天還慘。
很快,流民們領完了糧食,在死士的驅趕下,潮水般退去。
狄英一揮手,上百名死士推著板車,開始熟練地將崔家府庫里剩下的糧食,一袋袋搬運出來。
做完這一切。
狄英將刀收回鞘中,竟徑直走進了崔家的主堂。
他對著面色鐵青的崔琰,隨意地拱了拱手。
“崔家主,今夜叨擾了。”
“府中的尸首,還勞煩您派人處置一下。”
崔琰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這狗東西,在他家殺了人,還讓他這個家主洗地。
簡直是厚顏無恥啊。
但他看著狄英身上那還未干涸的血跡,最終還是忍了,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多虧了狄將軍出手。”
“否則,我崔家今夜,怕是就要付之一炬了。”
狄英搖了搖頭,正色道:“崔家主要謝,就謝我們殿下吧。”
“殿下說了,他只是來取回他應得的東西。”
“至于其他的,他沒興趣。”
說完,狄英再不看他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崔莽再也忍不住,指著門口的方向,破口大罵!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大哥!這口氣我咽不下!”
“閉嘴!”
崔琰猛地轉頭,眼神嚴厲得讓崔莽打了個哆嗦。
他緩緩坐回主位,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再次睜開眼時,他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深邃與平靜。
“靈兒。”
“侄女在。”
“去,把庫房里那尊前朝的‘血玉珊瑚’取出來。”
崔琰的聲音,帶著一股疲憊。
“再備上一份厚禮。”
“明日一早,你隨我,去拜會殿下。”
崔靈兒嬌軀一顫,隨即,低頭應道:“是,伯父。”
崔王兩家這邊不得安寧,涼州城內的其余二十幾家世家府邸,也無一幸免。
家家掛白,戶戶染血。
哀嚎慘叫聲響徹整座涼州城的大街小巷。
無數百姓都把自己窩在被子里瑟瑟發抖,有的甚至將柜子都挪到了房門口頂著。
生怕有賊人闖進來,搶奪他們的財物跟女人。
而此時的涼王府內,卻是另一番光景。
后院里,篝火燒得正旺,兩百只肥美的羊羔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
蕭煜正拿著一把小刀,慢條斯理地片著羊肉。
院子里,一車又一車的糧食,被源源不斷地運了進來,堆積如山。
張猛和狄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兩人身上,都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殿下!”
兩人單膝跪地,剛要開口匯報。
蕭煜卻頭也沒抬,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次,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