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剿匪這一仗,讓林凡和他的“鍵盤營”徹底出了名。凱旋那天,曹操居然親自出城來接,又是賞酒肉又是給錢財,嘴里的夸贊就沒停過。林凡穿著新賜的揚武將軍甲,聽著周圍人喊得熱鬧,心里卻沒多少歡喜——影老之前遞來的情報,關于“南來客”和“鬼工坊”的事,像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拔不掉。
誰能想到,“鬼工坊”這東西,沒跟著烏巢的大火燒干凈,也沒隨陳群倒臺消失,反倒跟條活蟲似的,換了個方向又冒出來了。南方?是荊州的劉表?江東的孫家?還是說……隆中那位臥龍先生,暗地里有別的打算?林凡其實不信諸葛亮會跟“鬼工坊”這種陰損的組織扯上關系,但亂世里利益裹著人心,誰又能說得準呢?
這事兒,他必須查明白。
回了許都,林凡一邊忙著給“鍵盤營”整訓擴編——曹操總算兌現了承諾,讓這支部隊擴到了一千人——一邊托影老的渠道,讓“暗影”的人全力查“南來客”的線索。另外,河北的動靜他也沒敢放著,袁紹病重的消息早不是秘密了,那邊亂成一鍋粥,曹操手下的人卻吵翻了天,有人喊著要趁勢打過去,有人又說該先穩住中原,等袁家自己耗死。
這天,曹操在府里擺了宴,說是給林凡這些立功的將領慶功,其實也是想商量下河北的對策。席上杯盞碰得叮當響,氣氛熱得很。林凡現在是紅人,一波接一波的人來敬酒,他應付著,眼睛卻沒閑著,總往那些可能跟南方有關系的人臉上掃。
酒過三巡,曹操放下酒杯,掃了一圈眾人,開口道:“如今袁本初病得快不行了,他那兩個兒子還在爭權,河北早晚要分裂。你們說說,咱們該怎么應對?”
話剛落,主戰的人立刻站起來,嗓門都高了幾分:“當然是趁他病要他命!現在揮師北上,一鼓作氣拿下河北!”緩進派的人也不甘示弱:“不行!中原剛穩,要是急著打過去,逼得袁尚、袁譚先放下仇怨聯手,到時候仗拖下去,麻煩就大了!不如先等著,等他們耗得差不多了,再動手也不遲。”
兩邊吵得面紅耳赤,曹操沒說話,眼神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后居然又落在了林凡身上。
“林將軍,”曹操語氣挺平和,卻帶著點考較的意思,“你打過不少硬仗,也常有奇招。對河北這事兒,你怎么看?”
又來了!林凡心里忍不住苦笑——曹老板這是把自己當出主意的工具人了?他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這話不光關系到河北的打法,更可能影響曹操對他和“鍵盤營”的看法。
他站起身拱手,沉聲道:“丞相,末將覺得,河北這事兒,既急不得,也緩不得。”
“哦?你仔細說說。”
“說急不得,是因為袁紹雖說病重,可余威還在,河北地盤大、人也多,顏良文丑是沒了,但張郃、高覽這些將領還在,底下也有不少死忠的人。咱們要是急著進兵,說不定會把袁尚、袁譚逼得先不內斗了,聯手對付咱們,到時候仗拖起來,反倒不劃算。”
林凡話鋒一轉:“可要說緩不得,也有道理——這天下不止河北一塊地啊。丞相要是坐著等袁家兄弟斗完,耗上幾個月甚至半年,荊州的劉表、江東的孫權,還有西涼的馬騰韓遂,能眼睜睜看著您穩穩拿下河北嗎?他們肯定會搞點事,襲擾咱們后方,到時候腹背受敵,就危險了!”
這番話一出口,席上不少人都點頭——既點出了急著打的風險,也說清了拖著的隱患,確實在理。
“那依你之見,該怎么辦?”曹操追問,眼里多了幾分興趣。
“末將的拙見,應當以‘驅虎吞狼,坐收漁利’為主,再加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法子!”林凡聲音亮了些,“可以派能說會道的人,偷偷去見袁尚和袁譚,要么許給他們好處,要么在中間挑撥,讓他們斗得更兇,自己消耗實力——這就是‘驅虎吞狼’!”
“同時,咱們明面上要擺出一副休養生息、不想管河北的樣子,甚至可以放風說要南征荊州,讓袁家和其他諸侯放松警惕。暗地里呢,就挑選精銳部隊,在邊境囤積糧草,等河北亂到最厲害的時候,或者有可乘之機了,就以最快的速度打過去,直取要害——這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他說的這些,其實是把荀彧、郭嘉他們之前給曹操謀劃的法子,揉進了自己的理解里,講得明明白白。
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都在琢磨他的話。荀彧摸著胡子輕輕點頭,看林凡的眼神里,少了之前的審視,多了幾分認可。
曹操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拍著手笑起來:“好!好一個‘驅虎吞狼’,好一個‘明修棧道’!林將軍這話,正合我意!”
當場就采納了林凡的建議,還讓荀彧、程昱他們負責具體安排。經這事兒之后,林凡在曹營決策圈里的地位,又悄悄高了一層——不再只是個能打奇仗的猛將,更成了有戰略眼光的智將。
宴席散了,林凡帶著點酒意回到曹操賜的將軍府。剛走進書房,影老就跟鬼魅似的從陰影里冒了出來。
“主上,有消息了。”影老的聲音還是那么低,“‘南來客’的身份有眉目了。他化名叫‘賈明’,上個月從荊州來的,表面上是做買賣的,現在在許都西市有個落腳點。而且他跟……司空府西曹掾陳矯府上的管家,走得特別近。”
陳矯?林凡皺起了眉。這人是曹操手下的能臣,出了名的清廉剛正,管著官吏選拔,地位不低。他的管家,怎么會跟一個來歷不明的南方商人纏在一起?
“查出來他們想干什么了嗎?”林凡問。
“他做事太謹慎,核心目的還沒查到。但‘暗影’監聽到幾句零碎的話,好像跟軍械督造有關,還有……他們在打聽主上您和‘鍵盤營’的事。”
打聽自己和“鍵盤營”?林凡心里一緊——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
“繼續盯著!一定要查出他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但記住,千萬別打草驚蛇,尤其不能牽扯到陳矯大人!”林凡叮囑道。陳矯是曹操看重的人,沒有確鑿證據就動他身邊的人,后果誰也擔不起。
“老朽明白。”
影老退走后,林凡在書房里來回踱步,心里靜不下來。南方來的商人,勾連司空府要員的管家,打聽軍械和“鍵盤營”……這背后藏的陰謀,恐怕小不了。是沖曹操來的?還是專門沖他林凡?
他走到窗邊,望著許都的夜空。官渡之戰贏了,可日子沒變得安穩,反倒把自己卷進了更復雜的政治漩渦里,還有這些看不見的暗斗。
就在這時,親兵來報:“將軍,府外有個老者求見,說姓徐,從潁川來的,說有要事跟您說,關系到將軍的前程。”
姓徐?潁川?林凡心里一動。潁川可是出人才的地方,荀彧、郭嘉、陳群都是從那兒來的。這時候來個姓徐的老者……
“請他到偏廳等著。”林凡整了整衣服,決定見一見。
到了偏廳,就見一個穿樸素葛袍的老者坐在那兒品茶,精神頭很足,氣度也不一般。
“在下林凡,不知老先生到訪,有何指教?”林凡客氣地拱了拱手。
老者放下茶盞,笑了笑,目光清亮又睿智,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老夫徐庶,字元直,早就聽說林將軍的大名,今日特地來拜訪。”
徐庶?!林凡心里猛地一震!這人可是后來劉備手下的重要謀士,怎么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府上?!
“原來是徐元直先生!失敬失敬!”林凡趕緊還禮,心里卻警鈴大作——徐庶這時候來找自己,到底想干什么?難道跟那“南來客”有關?還是說……
徐庶好像看出了他的警惕,淡淡一笑:“林將軍不必多疑。老夫這次來,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將軍您的前程,也是為了這天下的百姓,說句心里話。”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緩緩道:“將軍以‘鍵盤’為號,做的都是不一般的事,確實能收到奇效,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將軍可知道,現在許都城里,多少雙眼睛正盯著您和‘鍵盤營’?功高震主,再加上這些旁人眼里的‘奇技淫巧’,這兩樣,都是招禍的根由。”
林凡沒說話——徐庶說的,正是他心里一直擔心的。
“那先生有什么建議?”
“急流勇退,韜光養晦。”徐庶吐出八個字,“將軍現在功名已經夠高了,該想想怎么保全自己。不如主動跟曹公請辭,交出去一部分軍權,要么轉去管民事,要么去督管工造,離軍政中樞這個漩渦遠一點。故意露些弱點,才能長久啊。”
這是讓自己交兵權,明哲保身?林凡心里飛快地盤算著。徐庶的話聽著是為他好,但亂世里,沒了兵權,就像老虎沒了爪子和牙齒,只能任人擺布!更何況“鍵盤營”是他花了多少心血才建起來的,是他在這亂世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能說交就交?
而且,徐庶這時候出現,真的只是好心嗎?他跟“南來客”、跟荊州,有沒有什么牽扯?
林凡看著徐庶那張平靜的臉,忽然笑了笑,拱手道:“先生說的是金玉良言,林凡記在心里了。但丞相待我不薄,給了我這么重的擔子,現在正是國家用人的時候,我怎么能為了自己安穩,就不管公事?再說‘鍵盤營’的兄弟們,都是把性命托付給我的,我也不能辜負他們。”
他婉拒了徐庶的建議。
徐庶聽了,也不意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嘆道:“將軍有志氣,忠義也難得。既然這樣,老夫再多嘴一句:小心從南方來的風,更要防著……禍從內部起。”
說完,他起身告辭,走得干脆利落。
林凡站在偏廳里,反復琢磨著徐庶最后那句話。“小心南方之風”,指的是“南來客”?還是別的什么?“禍起蕭墻”……是說內部有人要對自己不利?是陳矯?還是其他看自己不順眼的人?
徐庶這一趟來,沒解開他心里的謎團,反倒讓局勢變得更亂了。
他忽然覺得,一張無形的網,正從南方和許都內部,慢慢向自己罩過來。而他自己,早就站在了風口上,想退,也退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