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漪院里,姜晚玉走后姜夫人母女倆又閑話了幾句。
“月娥,世子他這次離京可有說過什么時候回來?”
姜夫人一臉慈愛親厚,同方才對待姜晚玉時天差地別。
一個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女兒,一個是丈夫小妾所出的庶女。
孰輕孰重高下立見。
姜月娥道:“約莫三日后便回來了,所以我才讓母親今日將她接進府里。”
似是知道姜夫人在擔憂什么,姜月娥握住她的手神色驕矜道:“母親不必擔心。”
她高高揚起脖頸,“過幾日是侯府老夫人壽辰,我一人忙活不來,所以稟報了她將姜晚玉接到了侯府一同幫忙,這事老夫人也是準允的。”
高門宅邸的人個個都是人精。
陸慎雖生母已逝,可他的祖母尚且身子骨康健,再過十多日便也是她的六十多壽辰。
而陸慎身邊的人也一早傳信回了侯府,會在這一日之前趕回府中。
姜月娥雖然用的是請庶妹進府幫忙這個由頭,但陸老太太心里未必不清楚她打的是什么算盤。
只不過侯府上下都盼望著能早添子嗣,所以陸老太太也對她接庶妹進府一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想到那日她在府中聽到的一些閑言碎語,姜月娥面容隱有幾分扭曲。
姜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隱有愁容道:“我只是覺得姜晚玉生得太招搖,怕她起了什么旁的心思……”
她眼珠一轉又道:“不過她姨娘和那個死丫頭都還在伯府,料她也不敢玩什么花樣。”
“你在侯府里可得將她盯緊了些,還有你自己的身子,也必須好好調養,這男人歸根究底還是抓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放心的。”
納妾也是不得已的下策。
姜夫人自然希望平寧侯府的第一個孩子是自己親生女兒所出。
姜月娥面容一僵,心里暗想只怕自己就算調養好了身子那人也不會碰她。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又怎會讓姜晚玉那個賤蹄子入了侯府?
姜月娥深吸了幾口氣才將心中堵著的郁氣緩解,口中柔聲道:“是,女兒都明白。”
母女倆又敘了會兒話,姜月娥便讓丫鬟將姜夫人送出了府。
待到暮色四合,姜月娥用過了晚膳靠在美人榻上,難免就再次想起了那個庶妹。
白日有母親在,有些話她不好說得太直白。
眼下趁著世子還未歸府,她還是要早早將規矩給她立起來才行。
也免得她癡心妄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里姜月娥便一抬下巴,“去,將姜晚玉喚過來陪我說說話。”
紫蘇臉上現出幸災樂禍,忙出去叫綠漪院下面跑腿的小丫鬟前去叫人。
只是等到她回屋前卻聽說了一個消息,忙不迭又回了姜月娥的臥房傳話。
“世子夫人快起來準備準備,世子回府了!”
姜月娥心里一驚坐起了身。
不是說還要三日?怎地今日陸慎就回來了?
……
已是暮色四合,天邊唯有一輪素月和三兩疏星,襯得這絳云軒也十分冷清。
絳云軒里本就人少,眼下姜晚玉靜坐在屋內,念春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躲懶。
反倒是鵲兒這個丫頭得了好處還會做點面子功夫,自發去了膳房要給她拿些晚膳回來。
但姜晚玉心中清楚,念春本就是姜月娥身邊的人,派她過來定然也是為了監視自己,甚至還會變著法的與她為難。
而鵲兒這個丫頭也是無利不起早。
姜晚玉總不能天天許她好處,那她豈不是就成了冤大頭?
這平寧侯府比起伯府,無異于又一個虎狼窩。
偏她眼下卻逃不開。
恰在此時,柳葉窗外忽地起了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響,竟是下了雨。
姜晚玉眼簾微動,一雙水眸也定在了某處。
暮春的雨下得纏纏綿綿,滴滴答答聲聲催人。
可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屋檐下那滴將要懸落下來的雨珠,只要砸在地上便是粉身碎骨。
那聲聲催人的落雨聲,也在此刻變成了催命符。
睫羽倏忽一顫,姜晚玉忙穩住心神移開了目光。
她心中有預感,她入侯府的這樁事絕不單單只嫡母和嫡姐口中說的那般簡單。
所以……還要早做打算。
這時有丫鬟挑簾進來,聲音不輕不重。
“四小姐,世子夫人喚您去綠漪院,似是有話要同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