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教自己重要的道理,給自己找吃的,在自己傷心難過時,雖然不說話,卻會笨拙地擦掉自己的眼淚......
風息大哥的“好”,背后是冰冷的算計和掠奪。
而這個“壞人”的“壞”,下面......卻好像藏著一顆不會表達的、溫柔的心。
當那藍色的背影即將徹底消失的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和失落感攫住了小黑!他不要留在這里!不要和這個藍皮膚的老爺爺在一起!他不要......再被丟下!
他想要跟著他!跟著這個雖然總是冷著臉、卻讓他感到莫名安心的藍頭發人類!
“師父”這兩個字,幾乎是未經思考,便隨著那洶涌的情感,沖口而出!
此刻,看到無限真的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小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邁開兩條小短腿,用盡全身的力氣,像一顆小炮彈般,不顧一切地沖向無限!
“師父——!”
他一邊哭喊著,一邊猛地撲進了無限的懷里,兩只小手死死地抱住了無限的腰,將滿是淚痕的小臉深深埋進無限微涼的衣襟中,仿佛要將自己揉進對方的身體里,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地喊道:
“師父......嗚......你......你是個好人!我......我不要留在這里!我......我想跟著你!我想拜你為師!你......你不要丟下我!嗚嗚嗚......”
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體因為抽泣而劇烈地起伏著,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恐懼、迷茫和剛剛做出的重大決定,都用這滾燙的淚水宣泄出來。
無限徹底愣住了。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受著懷中那小小身軀傳來的溫熱和顫抖,感受著衣襟迅速被淚水浸濕的涼意。
那雙緊緊箍住他腰的小手,是那樣的用力,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依賴。那一聲聲“師父”和“好人”的哭喊,像是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搔刮著他冰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心湖。
他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更從未被一個孩子,如此毫無保留地、全身心地依賴和信任過。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有些無措,不知該放在哪里。最終,那只曾掌控金屬、撕裂空間、令無數大妖聞風喪膽的手,輕輕地、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落在了小黑那柔軟的黑發上,以及......那對因為哭泣而微微抖動的、毛茸茸的貓耳朵上。
觸感......很柔軟,很溫暖。
鳩老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先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隨即,那布滿皺紋的藍色臉龐上,露出了一個極其欣慰和狡黠的笑容。
他摸了摸自己彎折的鼻子,小聲嘀咕道:“嘿!老夫就知道!這小家伙,有眼光!無限這小子,心里明明也在意得很嘛!這下好了,不用老夫我再費口水咯!”
他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擾,反而悄悄后退了幾步,將這片空間留給了這對剛剛確立了名分的、別扭的師徒。
無限感受著掌心下那細微的顫抖和溫暖的體溫,聽著懷中那壓抑不住的嗚咽聲,心中那片萬年不化的冰原,似乎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小黑的哭聲漸漸變成了小聲的抽噎。
然后,他用那依舊平淡,卻仿佛柔和了那么一絲絲的聲音,清晰地、鄭重地,吐出了一個字:
“好?!?/p>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如同最莊嚴的承諾,在寂靜的山谷入口回蕩開來。
小黑猛地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無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琥珀色的大眼睛里,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卻已綻放出難以置信的、如同星辰般閃亮的光芒!
“師......師父?” 他怯生生地、帶著巨大的期待,又喊了一聲。
無限看著他那副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心中最后一絲猶豫也煙消云散。他輕輕拍了拍小黑的頭,語氣肯定地重復道:“嗯。從今日起,你,羅小黑,便是我無限的......鎖門弟子。”
這一刻,仿佛有溫暖的陽光穿透了層層迷霧,照亮了小黑布滿陰霾的心田。
所有的委屈、悲傷、迷茫,似乎都被這個“好”字驅散了。
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淚水,破涕為笑,露出一個帶著鼻涕泡的、傻乎乎卻無比燦爛的笑容,更加用力地抱緊了無限!
“師父!師父!” 他一遍遍地喊著,仿佛要將這個稱呼刻進骨子里。
無限任由他抱著,感受著懷中那小小的、全心全意的依賴,冰冷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彎起了一個清淺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或許,再收個徒弟......感覺,也并不壞。
蒼南會館入口,結界光幕流轉。師徒相擁的身影,在夕陽的余暉下拉得很長。一段全新的旅程,就此開啟。未來的路或許依舊充滿荊棘,但至少此刻,溫暖彌漫。
......
蒼南會館山谷入口,結界光幕如水波般蕩漾,映照著相擁的師徒二人。
小黑那聲帶著哭腔的“師父”和無限那聲鄭重的“好”,仿佛為這段奇妙的緣分敲定了音錘。
小家伙緊緊抱著無限,仿佛生怕一松手,這來之不易的依靠就會消失。
無限任由小黑抱了一會兒,待他情緒稍稍平復,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松開。
小黑有些不舍地放開手,仰起頭,用那雙還帶著淚痕、卻已重新煥發光彩的琥珀色大眼睛,充滿依賴地望著無限。
“走吧?!睙o限的聲音依舊平淡,卻比以往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
“嗯!”小黑用力點頭,小手主動牽住了無限冰涼的手指。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懼或無奈,而是帶著全然的信任和親近。
無限低頭看了看牽著自己手指的小手,沒有拒絕。他心念微動,腳下空氣泛起漣漪,一柄古樸無華、卻散發著凌厲劍意的長劍憑空凝聚。他帶著小黑踏上劍身。
“站穩了?!睙o限提醒道。
下一刻,長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沖天而起,瞬間穿透了蒼南會館的結界,將那片祥和的山谷遠遠拋在身后。
高空之上,罡風凜冽,云海翻騰。小黑第一次體驗如此高速的御劍飛行,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無限的腿。但很快,他就被眼前壯闊的景象吸引了。
腳下是綿延起伏的綠色山巒,如同微縮的沙盤;頭頂是碧藍如洗的天空,仿佛觸手可及。他興奮地左顧右盼,貓耳和尾巴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師父!好快??!我們在飛!”小黑的聲音里充滿了新奇和喜悅,暫時忘卻了之前的悲傷。
無限低頭看著小家伙興奮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他沒有說話,只是操控著飛劍,使其更加平穩。
飛了一會兒,小黑忽然想起什么,仰頭問道:“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呀?”
“龍虎山?!睙o限言簡意賅地回答。
“龍虎山?”小黑歪著腦袋,一臉好奇,“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嗎?”
無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他看向遠方天際,那里隱約可見一座氣勢恢宏、云霧繚繞的山脈輪廓。
“龍虎山,”他緩緩開口,聲音在風中顯得有些飄渺,“是道教祖庭之一,也是......你師爺清修的道場?!?/p>
“師爺?”小黑眨了眨眼,對這個新稱呼感到陌生又親切,“是師父的師父嗎?”
“嗯?!睙o限點了點頭。
“師爺......厲害嗎?”小黑好奇地追問,在他小小的認知里,師父已經是最厲害的人了,那師父的師父,該有多厲害?
“嗯?!睙o限的回答依舊簡潔,但語氣中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肯定和深深的敬意。
小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中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師爺”充滿了敬畏和好奇。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風息大哥......他真的被關在龍虎山嗎?”
提到風息,小黑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也黯淡了幾分。雖然已經知道了真相,但那份曾經的感情和依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徹底抹去。
無限感受到了小黑情緒的變化,他低頭看了小黑一眼,沒有隱瞞,平靜地回答道:“是。他被師父鎮壓在天師府后山?!?/p>
聽到這話,小黑徹底沉默了。他低下頭,小手攥緊了無限的衣角,內心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對風息欺騙的憤怒和傷心,有對他被囚禁的擔憂和一絲不忍,也有對那位能輕易鎮壓風息大哥的“師爺”的敬畏和......一絲莫名的恐懼。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龍虎山的輪廓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才用細小的、帶著一絲哽咽的聲音說道:“......好。我知道了,師父。”
他沒有再問關于風息的問題,只是將小臉埋在了無限的腿上,仿佛在汲取力量。
無限能感受到小黑的難過,但他沒有出言安慰。有些心結,需要時間去化解。他只是操控飛劍,穩穩地向著龍虎山主峰,那座聞名遐邇的天師府落去。
......
龍虎山,天師府。
與蒼南會館的古樸自然不同,天師府更顯莊嚴肅穆,殿宇樓閣依山勢而建,飛檐斗拱,雕梁畫棟,彌漫著濃郁的香火氣息和沉淀了千年的道韻。府內異常安靜,只有偶爾傳來的鐘磬之聲和風吹過松林的沙沙聲。
無限帶著小黑,落在天師府主殿前的青石廣場上。他收起飛劍,整了整衣袍。小黑則緊張地躲在他身后,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擺,只探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陌生而威嚴的環境。
無限沒有停留,牽著小黑,徑直走向主殿旁一處幽靜的跨院。院門虛掩著。無限輕輕推開院門,帶著小黑走了進去。
院內古木參天,奇石羅列,一池清泉潺潺流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院中一張石桌旁,張玄清正獨自一人品茶看書,神態悠閑。清凝則在不遠處的花圃中,細心地修剪著幾株靈植。
聽到推門聲,張玄清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門口。當他的視線落在無限身上,尤其是落在他身邊那個緊張兮兮、頭頂貓耳、身后拖著尾巴的小男孩身上時,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訝異,隨即化為一絲了然的笑意。
他放下書卷,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用那平和淡然、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聲音說道:
“喲,無限。這才幾日不見,就又收了一個弟子?看來為師這龍虎山,日后要熱鬧不少了?!?/p>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調侃,目光卻溫和地落在小黑身上,仿佛早已看穿了小黑的根底和來歷。
無限面對師父,神色恭敬了許多,他微微躬身行禮:“師父慧眼。什么都瞞不過您?!?他輕輕將躲在自己身后的小黑往前帶了帶,介紹道:“小黑,這位便是為師跟你提過的師爺。快叫人?!?/p>
小黑被無限推到前面,直面張玄清那深邃平和卻又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頓時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他小臉漲得通紅,頭頂的貓耳緊緊貼在頭發上,尾巴也僵直地垂著,結結巴巴地、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喊道:
“師......師爺好......”
張玄清看著小黑那副緊張又可愛的模樣,眼中笑意更深,他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嗯,不必多禮。既然入了無限門下,便是我龍虎山一脈。以后,這里也是你的家?!?/p>
他的話語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讓小黑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這時,在花圃中忙碌的清凝也聽到了動靜,放下手中的花剪,走了過來。她穿著一身淡雅的衣裙,容貌絕美,氣質溫婉,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無限看到清凝,再次微微躬身:“師娘?!?/p>
然后,他低頭對小黑說道:“小黑,這位是清凝師娘,你叫師奶即可?!?/p>
小黑抬頭看向走來的清凝,頓時被她的美麗和溫柔的氣質所吸引,呆呆地喊了一聲:“師......師奶好......”
清凝走到近前,目光落在小黑身上,尤其是他那對因為緊張而微微抖動的貓耳和那條不安分的尾巴時,她的美眸瞬間亮了起來,臉上綻放出無比驚喜和喜愛的笑容!
“哎呀!好可愛的小貓?。 ?清凝忍不住蹲下身,與小黑平視,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摸了摸小黑柔軟的頭發和那對敏感的貓耳,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喜愛,“瞧瞧這耳朵,這尾巴!真真是靈氣十足!無限,你從哪里找來這么個寶貝徒弟?!”
她一邊說,一邊又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小黑的臉頰,笑得眉眼彎彎:“小家伙,別怕別怕,師奶這里有好吃的點心,還有好多好玩的東西!以后常來師奶這里玩,好不好?”
小黑被清凝的熱情和溫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對方那純粹的善意和喜愛,讓他感到非常溫暖和安心。他偷偷看了一眼無限,見師父沒有反對,便紅著小臉,輕輕點了點頭,小聲應道:“嗯......謝謝師奶。”
看著清凝對小黑毫不掩飾的喜愛,以及小黑那逐漸放松下來的模樣,無限冰冷的嘴角,再次微微向上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張玄清則悠閑地品著茶,看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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