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剛從深藍轉向魚肚白,徐軍便已悄然起身。
他沒有驚動身邊熟睡的李蘭香,只是借著窗外熹微的晨光,凝視了她恬靜的睡顏片刻,然后輕手輕腳地下了炕。
院子里,空氣清冽,帶著濃重的露水濕氣。
他先是習慣性地打了一趟八極拳。
雖然【八極拳】還停留在入門的境界,但經過這幾日的練習和體質的提升,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動作更加協調流暢,氣息也沉穩了許多。
一趟拳打下來,渾身微微發熱,精神也為之一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徐軍的目光落在了墻角那把刃口已經布滿豁口的砍柴刀和破斧子上。
昨天清理“賴子地”時,他就感覺到了工具的不趁手,不僅費力,效率也低。
他在院子角落里翻找起來。
果然,在一堆亂石雜草下,他找到了一塊半埋在土里、表面相對平整的青石板。
雖然不是專門的磨刀石,但勉強可用。
他又從灶房里舀了些清水,淋在青石板上,然后拿起砍柴刀,回憶著前世在部隊里學到的磨刀技巧,調整好角度,一下一下,耐心地在石頭上打磨起來。
“唰——唰——”
刺耳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清晰。
李蘭香是被磨刀聲吵醒的。
她披著衣服走到門口。
“軍哥,磨刀嘎哈?”她揉著眼睛,走上前去。
“把家伙事兒拾掇拾掇,鈍了,不好使。”
徐軍頭也沒抬,繼續手上的動作。
李蘭香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又看了看旁邊那把同樣等待打磨的斧子,什么也沒說,默默地轉身回了灶房,開始生火做飯。
男人干活,女人做飯,這才是過日子的樣子。
早飯后,徐軍扛起磨得鋒利了不少的鋤頭和斧子,拎著荊條筐,再次走向了那片“賴子地”。
今天的目標,依舊是清理石頭,并且開始壘砌第一道像樣的梯田田埂。
【匠】入門帶來的知識,讓他對如何選石、如何利用石頭的形狀和重量相互嵌合,有了更清晰的理解。
他不再是像昨天那樣胡亂堆砌,而是開始有規劃地、一層一層地壘筑。
他干得熱火朝天,汗如雨下。
鋒利的鋤頭和斧子,讓他在撬動石頭、砍斷樹根時,效率明顯提高了不少。
雖然依舊辛苦,但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勞動的成果,腳下那片原本布滿亂石的土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平整起來,一道粗糙卻堅固的石頭田埂,也漸漸有了雛形。
日頭漸漸升高,田里的暑氣蒸騰上來。
屯子里下地的人也多了起來。
路過徐家這片“賴子地”時,看到那已經初具規模的石頭田埂和旁邊清理出來的,明顯擴大了一圈的空地,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嘿,這傻……徐軍小子,還真有點門道!這才兩天功夫,就弄出這么大動靜?”
“光有力氣有啥用?那土不行,瞎子點燈,白費蠟!”
“看著吧,等他把石頭撿完了,要是種不出糧食,有他哭的時候!”
議論聲中,依舊充滿了質疑和不看好,但嘲笑的意味,卻比昨天淡了許多。
畢竟,徐軍展現出的韌勁和干勁,是實實在在的。
徐軍依舊充耳不聞,埋頭苦干。
他知道,改變別人的看法,靠的不是嘴,是實實在在的收成。
臨近晌午,李蘭香又挎著籃子來送飯了。
今天的窩頭里,她特意多摻了點白面,還給他帶了一小碟咸鴨蛋,那是她藏在壇子里,平時自己都舍不得吃。
“軍哥,快歇歇,喝口水!”
她把水葫蘆遞給他,又心疼地幫他擦汗,“看你累的,臉都曬紅了。”
“沒事。”
徐軍接過水葫蘆。
“今天……趙大壯他們沒來吧?”
徐軍無意地問了一句。
李蘭香搖了搖頭:“沒瞅見。許是前天被你打怕了?”
徐軍卻沒那么樂觀。
趙大壯那種人,睚眥必報,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他越是安靜,可能憋著的壞水就越多。
他吃飯的時候,眼神下意識地掃過遠處田埂。
果然,那個鬼祟的身影又出現了。
還是昨天那個跟班。
他裝作在地里除草的樣子,眼睛卻時不時地往這邊瞟。
徐軍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和李蘭香有說有笑地吃著飯。
“軍哥,你看那石頭壘的墻,還挺像回事兒的。”
李蘭香指著那道半人高的田埂,“等石頭都撿完了,這地平整出來,咱種點啥好呢?”
“我想好了。”
徐軍指著靠近山腳的那一邊,“那邊地勢高,旱,咱種點土豆或者地瓜,那玩意兒耐活,不挑地。這邊低一點,離水源近,看看能不能種點豆角或者苞米。”
他腦海里【農】入門的知識清晰地告訴他,因地制宜,才是最好的選擇。
“土豆?地瓜?”
李蘭香想了想,“那東西產量是高,就是……不太頂餓,也不能當主糧換錢。”
在屯里人的觀念里,只有苞米、高粱、大豆才是正經莊稼。
“先種活了再說。”
徐軍笑道,“等咱把地養肥了,明年再種別的。”
吃完飯,李蘭香要留下來幫他撿小石頭,徐軍這次沒再強硬拒絕。
他知道這女人的倔脾氣,讓她看著自己一個人受累,她心里更難受。
“行,那你就在這片撿,別去那邊,那邊石頭大,砸著腳。”
他給她劃定了一個安全的區域。
李蘭香得了允許,立刻就來了精神,擼起袖子,干勁十足地開始撿拾那些拳頭大小的石塊,一邊撿還一邊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
看著她在陽光下忙碌的身影,看著她因為干活而紅撲撲的臉蛋,徐軍的心里,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為了她,再苦再累,都值!
兩人一直忙活到太陽偏西,才收工回家。
回去的路上,徐軍背著滿滿一筐小石頭,李蘭香則挎著空籃子,跟在他身邊。
“軍哥。”
李蘭香忽然小聲說,“下午……俺瞅見趙大壯他表哥,那個村文書,也來咱家地頭轉悠了一圈,還用腳踢了踢你壘的石頭墻。”
徐軍的腳步頓了一下,眼神微沉:“他沒說啥?”
“沒說啥,就瞅了兩眼,搖搖頭走了。”
李蘭香有些不安,“俺瞅他那眼神……好像不懷好意。”
徐軍沉默了。
趙大壯本人沒露面,卻派了跟班盯梢,現在連他那個在村委會的表哥也來了。
看來,他們是真的盯上這塊地,或者說,盯上他這個人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回到家,簡單的晚飯過后,徐軍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去院子里練拳,而是找出白天李蘭香洗干凈晾干的破褂子,和她一起坐在油燈下,開始縫補。
李蘭香拿著針線,靈巧地飛舞著,把破洞一個個仔細地縫好。
徐軍則拿著另一件更破的,學著她的樣子,笨拙地穿針引線。
他的手指粗大,遠不如李蘭香靈活,好幾次都扎到了自己。
“哎呀,你別弄了,看把你扎的。”
李蘭香心疼地搶過他手里的活,“俺來就行。”
“沒事,我學學。”
徐軍堅持著,“以后你的衣服破了,我也能給你補。”
李蘭香聽了,臉頰又是一紅,低下頭。
油燈下,兩人的影子依偎在一起。
縫補完衣服,夜已經很深了。
當徐軍再次將她攬入懷中時,李蘭香主動地依偎了過來,將臉頰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黑暗中,呼吸交融,體溫升高,炕席再次發出細微的聲響……
……
許久之后,窗外傳來幾聲零落的雞鳴。
徐軍抱著懷里沉睡的妻子,感受著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滿足。
面板如約浮現。
【叮!檢測到宿主夫妻恩愛,獲得愉悅值’ 10!】
依然不夠升級任何一項入門技能。
趙大壯那邊的威脅越來越近,提升【八極拳】迫在眉睫。但狩獵和種地又是生存的根本……
“還是先攢著吧。”
徐軍最終做出了決定。
只有自身強大了,才能更好地保護這個家,才能安心地去發展其他。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懷里的女人抱得更緊。
明天,老支書約了他去家里談話,不知道會有什么事。
而趙大壯那邊,又會使出什么陰損的招數?
前路,依舊充滿了未知和挑戰。
但徐軍的心中,卻一片堅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