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踏上公交時,午后的陽光正透過車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習慣性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剛坐下,背包里的《人皇經》手抄本就輕輕抵了下腰——早上突破聚氣境大圓滿高階戰力后,丹田內的靈氣總有些不穩,本想趁乘車的半個時辰調息,沒成想車身剛駛出兩站,車廂頂部的廣播便響起系統提示音:“下一站,東湖公園站,車輛即將駛入湖邊路段,請乘客扶好扶手,下車乘客提前至后門等候。”
提示音落下的瞬間,沈硯指尖的靈氣突然顫了下。往常到這一段路,司機總會提前輕踩剎車,車身會有明顯的“沉墜感”,可今天不僅沒有減速,反而傳來一陣輕微的“轟鳴”——油門被加深了。
一個不安的念頭驟然涌上心頭,他猛地抬頭看向窗外:路邊的梧桐樹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退,連平時要走半分鐘的臨街商鋪,眨眼間就甩在了身后。沈硯心頭一沉,基本可以斷定司機出事了——這車速,分明已經飆到了100邁以上。
“哎?這司機怎么開這么快啊?”前排一個穿碎花裙的阿姨扶著前排椅背,語氣里帶著疑惑,手里拎著的塑料袋晃悠著,里面的番茄差點滾出來。
而她身邊的大爺也皺起眉:“是啊,湖邊路窄,開這么快多危險!”話音還沒落地,車身突然猛地一顛,像是壓過了路上的石子,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傾,坐在過道邊的女生尖叫一聲,手里的奶茶潑了大半,褐色的液體順著座位縫隙往下流。
“怎么回事啊!司機睡著了嗎?”有人開始拔高聲音,車廂里的氣氛瞬間變得焦躁。沈硯也跟著起身,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往車頭望去——駕駛座上,司機的腦袋歪向一側,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雙手無力地垂在腿邊,而他的右腳,竟還死死地踩在油門踏板上,腳踝繃得筆直,連鞋底都泛出了白色的印子。顯然,司機是突發昏迷,失去意識前誤把油門當成了剎車!
“司機暈過去了!快停車!”離車頭最近的兩個年輕人幾乎是同時喊出聲。穿灰色連帽衫的男生個子高,一把抓住司機位防護門的把手,手指扣著鎖扣用力往后拽,可那鎖扣像是被焊死了一樣,只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門板連一絲縫隙都沒露出來:“鎖死了!這門根本打不開!”另一個穿藍色運動褲的男生反應更快,轉身就往車廂兩側跑,雙手在壁板上慌亂地摸索:“緊急制動!我記得公交上有緊急制動按鈕,在哪個位置來著?”
此時車身晃得越來越厲害,東湖的湖面已經清晰地出現在前方視野里——青綠色的湖水泛著粼粼波光,湖邊的柳樹垂著枝條,甚至能看見幾個游客正舉著手機拍照,可這些愜意的景象,此刻在乘客眼里卻像催命符。“還有10秒!再不停就沖湖里了!”連帽衫男生急得額頭青筋都爆了出來,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顫抖著想把鑰匙插進鎖孔撬門,可手抖得太厲害,鑰匙尖好幾次都戳在門板上,發出“噠噠”的輕響。
運動褲男生終于在后門旁邊的壁板上,找到了那個紅色的緊急制動拉繩——拉繩上還掛著“緊急情況拉動”的塑料牌。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卯足了勁往后拽,可拉繩只“咔嗒”響了一聲就松了勁,外層的紅色塑料皮被扯下來一截,里面的鋼絲繩早就斷成了兩截,只剩下空蕩蕩的塑料套掛在那里。“沒用!制動壞了!”他絕望地喊了一聲,聲音里都帶著哭腔。
車廂里的恐慌瞬間炸開了鍋。穿碎花裙的阿姨緊緊抱著懷里的塑料袋,眼淚都掉了下來:“怎么辦啊?我還沒抱上孫子呢!”剛才潑了奶茶的女生蜷縮在座位上,雙手捂著耳朵尖叫;后排的幾個學生模樣的孩子,嚇得互相抱在一起,連哭聲都不敢發出來。有人下意識地往車廂后面退,仿佛離車頭遠一點就能安全,還有人趴在窗戶上往外喊“救命”,可湖邊的游客根本聽不清,只以為是公交上的人在打招呼。
“只剩5秒了!”連帽衫男生放棄了撬門,雙手撐在防護門上,絕望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湖面,湖水的腥味已經飄進了車廂,冰涼的風刮在臉上,帶著死亡的氣息。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從他身邊竄過——是沈硯。
沈硯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他幾乎是貼著過道的扶手往前沖,腳步輕得像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連帽衫男生只覺得后背被一股輕柔卻堅定的力量推開,整個人踉蹌著退到旁邊的座位上,屁股剛碰到椅面,就聽見“咔”的一聲脆響——剛才他拽了半天都沒動靜的防護門鎖扣,竟被沈硯直接崩開了。
沈硯沒停頓,伸手一把拉開防護門,跨步就到了司機身邊。他左手飛快地托住司機的右腿,指尖發力,將那只還死死踩在油門上的腳抬了起來——司機的身體很沉,可在聚氣境大圓滿的靈氣支撐下,沈硯的動作依舊干脆利落。與此同時,他的右腳毫不猶豫地踩向剎車踏板,腳跟直接踩到底,甚至能聽見剎車片摩擦的尖銳聲響。
“吱——!”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午后的寧靜,輪胎在地面拖出兩道長長的黑色痕跡,焦糊的煙味混著湖水的腥氣飄進車廂。車身劇烈晃動了兩下,前排乘客齊刷刷往前傾,又被安全帶猛地拉回座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鎖在車頭方向。
劇烈的顛簸過后,車身終于穩穩停下。可此時,受急剎車的慣性影響,右前輪已經橫跨在湖邊石階外,半個輪胎懸在湖面上,冰涼的湖水正順著輪胎紋路往上滲。誰都清楚,若是再遲一秒制動,整輛車定會沖進湖里——這湖水至少有四米深,一旦車輛入水,車上眾人恐怕兇多吉少,唯有沈硯除外。
沈硯松開手,喘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手心也沾了汗。他低頭看向車頭外——公交車的前輪已經探出了路邊的石階,輪胎邊緣剛好碰到湖邊濺起的水花,冰涼的水珠沾在輪胎上,順著紋路往下滴。再往前半米,整輛車就會沖進東湖里。
車廂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眾人急促的呼吸聲和湖水拍打石階的聲音。過了幾秒,穿碎花裙的阿姨率先反應過來,捂著胸口哭出聲:“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緊接著,車廂里爆發出劫后余生的歡呼,剛才蜷縮的女生擦干眼淚,對著沈硯的方向不停鞠躬;幾個學生模樣的孩子,也怯生生地說“謝謝哥哥”。
連帽衫男生揉了揉被推開的后背,快步走到沈硯身邊,臉上滿是愧疚與感激:“兄弟,剛才真對不住,我還以為你要找我麻煩……太謝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們這一車人今天都得栽在這兒!”沈硯擺了擺手,沒多說話,伸手探了探司機的鼻息,又指尖輕按司機的頸動脈:“還有呼吸,快打120,就說司機突發昏迷,需要緊急救援。”
有人立刻掏出手機撥打120,還有人翻出包里的紙巾,小心翼翼幫司機擦去臉上的汗水,輕聲喚著“師傅,你醒醒”。沈硯避開車廂里忙碌的人群,悄悄退到車后門處——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屏幕上顯示離和王主管約定的卸貨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
只是此刻,他早已沒了買菜下廚的心思,只想著待會兒隨便吃點東西,就回家補個午覺。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沈硯快速拉開后車門下了車。路邊不遠處就是共享單車區,他掃碼解鎖一輛,跨上車后便徑直騎走了,連頭都沒回。
這邊,120的電話剛接通,報地址的乘客聲音還帶著劫后余生的顫音;車廂里的人圍著昏迷的司機,有人輕拍他的肩膀,有人幫忙按人中,有人小聲祈禱。可等大家想起要找沈硯道謝時,才發現后車門早已關上,那個穿灰色短袖的身影,早就沒了蹤跡。
“剛才那小伙子呢?怎么說走就走了!”有人探頭往車外望,只看見沈硯騎著共享單車的背影正朝著遠處駛去。議論聲瞬間在車廂里炸開,大家都在猜沈硯的身份——
“那速度也太嚇人了!從后排到車頭,我都沒看清他怎么動的,還一把就把防護門拉開了!”
“可不是嘛!我剛才還以為眼花了,他推門的時候,我都聽見金屬崩開的脆響!”
坐在前排的大爺扶了扶老花鏡,沉吟著開口:“老朽看那小伙子,不管是速度還是力度,都堪比地級武者了。”
被沈硯推開的連帽衫男生立馬接話,揉著后背點頭:“對!肯定是武者!剛才我蹲在門邊撬鎖,突然覺得后背被一股勁推了下,像被大風吹倒似的,我還以為是意外,原來是他嫌我擋路!那力道,普通人根本扛不住!”
話音剛落,一個穿運動服的年輕人舉著手機湊過來,笑著說:“大爺,您還真看走眼了——他確實是武者,但只是黃級巔峰。”
大爺立馬不服氣地擺手:“不可能!不到五秒就從后排沖到車頭,還崩開防護門,別說黃級,玄級武者都未必能做到,至少是地級!”
“您看這個就知道了!”年輕人把手機遞到大爺面前,屏幕上正播放著一段短視頻,配文寫著“海城黃級巔峰武者救險,徒手攔二十噸貨車”。視頻里,沈硯穿著和剛才一樣的灰色短袖,一個閃身就沖到貨車前,穩穩救下了差點被撞的小女孩。
“這……這不是剛才那小伙子嗎?”旁邊的大媽湊過來看,指著屏幕驚呼,“連短袖都一模一樣!看來他救完貨車,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趕上這趟公交了!”
大爺瞇著眼睛盯著視頻看了半天,又想起沈硯剛才救人的模樣,終于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說:“看來老頭子我真是老了,眼力確實不行,看走眼了。”
車廂里的議論還在繼續,有人翻出剛才沈硯制動公交的畫面,和短視頻里的身影對比,越看越覺得是同一個人,紛紛感慨:“沒想到咱們海城還有這么厲害的黃級武者,這實力,比玄級都不差啊!”
午后的陽光依舊溫暖,風里裹著湖水的清新氣息。沈硯踩著共享單車的踏板,丹田內的靈氣緩緩流轉,剛才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他摸了摸褲兜里的《人皇經》,心里暗自慶幸——幸好這幾年一直沉心閱讀各類書籍充實自己,讓自己成了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學士,否則不僅無法透徹理解《人皇經》,更學不會人皇術,今天恐怕早已性命難保。
只是他全然沒注意到,在公交后方不遠處的樹蔭下,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窗半降,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舉著望遠鏡,目送沈硯遠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掏出手機撥通號碼,聲音帶著幾分凝重:“目標確認,實力遠超地級武者,初步判斷是天級。能徒手崩開車門防護鎖,這年紀絕不可能憑尋常修煉步入天境,他身上一定藏著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