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刑偵大隊長辦公室門外,吳宏的手指輕輕叩響那扇門,然后推門而入,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嘴角微揚。
胡志華正悠然自得地看著報紙,品著香茗,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老胡,如此閑適,真是令人艷羨啊!”
胡志華放下手中的報紙,微微一笑:“老吳,你也知曉,我們刑偵之人,平日里只要沒有大案要案,還是頗為輕松的。”
“確實如此,但若是碰上大案子,那可是幾天幾夜不合眼的常事。不過,一年到頭,這樣的大案著實不多。”
輕松的閑聊幾句后,吳宏話鋒一轉:“老胡,我聽聞章恒帶著鄧飛亮外出了,似乎是要去查查何嬌的社會關系。”
胡志華目光如炬,沉聲道:“看樣子,他是鐵了心不放棄啊。”
“老胡,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志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敘述了一遍,吳宏聽完,并未立刻言語,而是手指關節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在演奏一曲神秘的樂章。
辦公室內,唯有這輕輕的扣擊聲,回蕩在空氣中。
許久之后,吳宏才緩緩開口:“老胡,對于此事,你作何看法?”
胡志華沉思片刻,一臉凝重地說:“年輕人嘛,就讓他去折騰一番吧。歷經一番辛勞,若到時候一無所獲,自然會知難而退的。”
吳宏提醒道:“你就不怕,真的被他折騰出什么端倪來?你要知道,至今段軍都拒不承認殺人。”
“若真能折騰出些什么,那也無妨,該承擔的責任我們絕不推諉,總好過釀成冤案。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從胡志華的話語中,不難看出他的擔當,該承擔的責任絕不逃避,若真能查出些什么,證明這是冤案,他也不會對章恒有絲毫怨言。
然而,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他堅信真兇就是段軍,即便他死不承認,也無濟于事。
其實吳宏的看法基本差不多,年輕人要折騰,那就由他去吧,反正也掀不起什么波瀾,這樁案子就這么定了,不可能出現什么變故。
某小區。
謝雪梅回來已有半日之久,在段麗的循循善誘和悉心安撫下,心情已然好轉不少,至少不再如那般哭哭啼啼。
只是那微微泛紅的眼眸,仿佛在向他人訴說著,她曾經是何等的傷心欲絕,悲痛萬分,如今才逐漸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小麗啊,你哥怎會去殺人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與他成婚多年,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嫂子,莫要再想這些煩心事了,一切向前看,一切向好的方向看,生活還得繼續啊。”
兩人如此閑聊了片刻之后,謝雪梅話鋒一轉,一臉鄭重其事地詢問道,“小麗,你是否還與袁乃文有聯系?你一定要聽你哥的話,不要再與他往來,他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提及此事,段麗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些許不滿之色,“嫂子,你怎與我哥一樣,也如此反對我們在一起!”
袁乃文何許人也?
乃是一位頗為成功的商人,雖說比段麗年長十幾歲,但勝在腰纏萬貫,開辦了一家公司,每年都有幾百萬的進賬。
在段麗眼中,年齡稍長又何妨?
人家財大氣粗,對自己更是慷慨大方,身上的這些衣物、首飾,乃至這個價值數千塊的包包,皆是出自對方之手。
然而,段軍卻始終認為袁乃文并非良善之輩,或許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段軍堅決反對段麗與袁乃文交往。
為此,他不僅對段麗動過手,還與袁乃文爆發過數次激烈沖突。
其中有一次更是沖到袁乃文的公司,險些釀成一場惡斗。
見段麗這般反應和神情,謝雪梅心中唯有連連嘆息,若是自己的丈夫沒有出事,或許還能管束一下段麗,如今他身陷囹圄,那便再無人能制約得了她。
唉,罷了罷了,隨她去吧,我亦是有心無力,管不了這許多了,謝雪梅心中滿是苦澀,只能這般無奈地想著。
鄧飛亮的效率堪稱一流。
他猶如一臺高效的機器,嚴格按照章恒的要求,將最近半年內,凡是和何嬌通過三次及其以上電話的人如篩子般全部篩了出來,列成了一個詳細的清單。
這份新鮮出爐的匯總資料,仿佛是一座信息的寶庫,被他恭恭敬敬地送到了章恒的面前。
“恒哥,幸不辱命,已經全部查好了,你過目。”
章恒也剛剛回來,兩人如同一對默契的搭檔,分頭行動。
鄧飛亮去查這些人的信息,而章恒則首先去了何嬌工作過的金海岸洗浴城,走訪了解一番,接著又去案發的小區,走訪了解何嬌的情況。
從掌握的情況來看,何嬌的社會關系猶如一團亂麻,錯綜復雜。
若要理清這團亂麻般的社會關系,非得下一番苦功夫不可。
但章恒的直覺告訴他,真兇定然另有其人,即便工作量再大,他也勢必要將這團亂麻梳理得井井有條。
接過這些資料,章恒快速翻看了一下,臉上瞬間流露出驚愕之色,心中暗自思忖,半年內同何嬌通話三次以上的人竟然如此之多,猶如過江之鯽,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人。
這么多人,要一一排查,工作量無疑是巨大的。
“飛哥,辛苦了,我先仔細看看這些人的資料。”
鄧飛亮微微一笑,“咱們兄弟之間,何必如此見外,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吩咐。”
微微點頭之后,章恒整個人仿佛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安靜得只能聽到翻動紙張的聲音,他的專注程度猶如老僧入定,似乎完全沉浸在這資料的海洋之中。
他一頁頁地認真翻閱,時而神色凝重如泰山,時而眉頭微皺似麻花,時間就在這不知不覺間悄然流逝。
整個辦公室內,同事們都已下班,萬籟俱寂,唯有頭頂那幾盞明燈陪伴著章恒。
胡志華今日下班比昨日遲了許多,路過刑偵三中隊的辦公室時,望見大辦公室的門敞開著,不禁佇立在門口,朝里張望。
他看到偌大的辦公室中,僅有章恒一人,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一份資料,不時地,還手持筆在資料上寫寫畫畫,也不知在書寫些什么。
見章恒如此專注,他止住腳步,凝視片刻,隨后邁著輕盈的步伐悄然離去,仿佛生怕驚擾到他。
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中暗自思忖,這個小章,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莫非真兇真的另有其人。
這是胡志華第一次冒出這樣的念頭。
不過很快,他便自嘲地搖搖頭,心想,怎么可能呢,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大辦公室的掛鐘,滴答滴答地走著,時間已然邁向晚上十點多鐘,偌大的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地上章恒的影子宛如一座雕塑,紋絲不動。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鄧飛亮沿著走廊緩緩走來,手中提著幾個用塑料袋裝著的一次性飯盒。
淡淡的飯菜香氣從飯盒中裊裊飄散出來,他是特意過來給章恒送飯的。
他揣測,章恒一旦全身心投入工作,必定會廢寢忘食,甚至連飯都顧不上吃。
走到大辦公室門口,看到章恒依然一臉專注認真,他輕輕地在門上叩了兩下,然后才輕聲說道:“恒哥,我給你送了一些夜宵過來,要不,先吃一點再忙吧。”
看到鄧飛亮,目光又很快落在那幾個飯盒上面,鼻孔之中飄進飯菜的香味,章恒啞然一笑,放下手中的筆,“時間過得真快,都晚上十點多鐘了,你來得正好,我肚子真的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