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分鐘,遠處便傳來“突突突”的引擎聲,一輛藍白警用邊三輪沿著道路疾馳而來,揚起一陣薄塵。
車子還沒停穩,蔣明安——這位五十**歲、右腳微跛的老警察,竟矯健地一躍而下,語氣里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小恒!”
章恒指向地上的黑色雙肩包,朗聲匯報道:“師父,我初步檢查過了,應該是兇手丟棄的,里面有一雙手套,一套衣服。”
兇手殺人后渾身是血,為不引人注意,找個偏僻處換掉血衣,將證物扔進水塘,這很符合邏輯。
很快,幾名警察圍了上來,有人拿起相機,“咔嚓咔嚓”地對著背包多角度拍攝。
聞訊趕來的警察越來越多,不過片刻,這口原本寂靜的水塘邊已聚集了十幾人。
這無疑是一次重大突破!
青陽區分局內,案情未破,市局一把手黃建喜親自坐鎮,辦公室里,他摸出一支煙,“啪、啪、啪”地連按了好幾下打火機,才終于點燃。
“什么破玩意兒!”他低聲罵了句,隨手將打火機甩出,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落進角落的垃圾桶,發出一聲輕響。
黃建喜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模糊了他緊鎖的眉頭,五天破案期限已過半,壓力如山,卻至今毫無頭緒。
難道真是入室盜竊?可若真是,被發現后逃跑便是,為什么要殘忍的將一家五口全部滅門……
他正一邊抽煙一邊沉思,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市局刑偵支隊長王廣浩一臉興奮地沖了進來,聲音洪亮:“黃局,重大突破!有重大發現!”
“哦?”黃建喜愣了兩三秒,仿佛卡住的齒輪突然轉動起來,他猛地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眼中重燃希望:“快!具體什么情況!”
聽完匯報,他霍然起身,身為刑偵出身,他太清楚這個發現意味著什么。
這確實是案發以來最關鍵的轉機!
“你是說,這么重要的物證,是一個見習警員找到的?”
“對,就是之前案情分析會上,那個站起來發言,認為不是仇殺而是入室盜竊的年輕人。”
這么一說,黃建喜立刻想起來了,章恒的模樣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這是這小子第二次進入他的視野了。
“是個好苗子!”黃建喜忍不住贊道,“案子要是破了,他當記首功!”
鑒定結果很快出爐:衣物和手套上的血跡與死者吻合,這意味著它們確為兇手所遺棄。
專案組立刻召開緊急會議,一道道指令發出,大批警力再次投入戰斗。
以物找人!
從這個特定牌子的雙肩包、這款式的衣物、甚至這雙白色紗線手套入手,全力追查兇手蹤跡。
大規模的走訪摸排再次展開,所有人都希望能通過這些物證鎖定兇手,或找到新的突破口。
章恒雖立下大功,但畢竟是見習警員,任務不重,加上師父蔣明安被抽調到專案組,沒有有管他,他就顯得更清閑了。
快到下班時,他正琢磨晚飯去哪解決,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是師父來電。
“小恒,麻煩你個事,幫我接一下女兒,紅日小學,二年級一班,蔣婷婷。”
“好,我馬上去。”
章恒知道,師父肯定是忙得抽不開身了,二話不說,接完電話便出了門。
紅日小學離得不遠,走路不到二十分鐘,他到校門口時,正值分批放學,門口擠滿了家長,人聲鼎沸。
沒多久,二年級一班的孩子們在老師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出校門,章恒上前說明情況,順利接到了蔣婷婷。
小姑娘七歲模樣,漂亮可愛,活潑話多,一點也不怕生。
“大哥哥,你也是警察呀?和我爸爸一樣。”
“對呀,我是你爸爸的徒弟,他今天忙,讓我來接你。”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從小姑娘的話里,章恒得知了不少信息。
他原本以為蔣婷婷是二胎或三胎——畢竟蔣明安快六十了。沒想到,她竟是獨生女。
章恒暗暗吃驚,心想:難道師父結婚這么晚?五十多歲才得女,真是老來得女。
蔣婷婷很機靈,家住哪兒、坐幾路公交,都清清楚楚,不到半小時,章恒就把她送到了家。
“咚、咚、咚。”他輕輕敲門。
開門的是位四十多歲的婦人,相貌普通,但衣著干凈整潔,給人一種親切舒服的感覺。
她似乎已接到蔣明安的電話,一見章恒便露出笑容:“是小恒吧?太麻煩你了,我今天正好加班,老蔣他又……”
“師母您別客氣,一點小事,以后要是沒空接孩子,隨時打我電話。”
“這次真謝謝你了,還沒吃飯吧,留下來吃個便飯,我這就去炒菜。”
“不了不了,”章恒連忙擺手,“所里還有事,飯我就不吃了。”
客氣幾句后,章恒便告辭了,同時默默記下了樓棟號,等有空時,得正式來拜訪一次。
回去的路上,他心里又泛起一絲好奇:師母看上去才四十出頭,比師父小了十幾歲,這么大的年齡差,實在有些特別。
師父真是五十多歲才結婚生女嗎,這也太晚了,還是說,這其中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故事?
對于蔣明安,章恒是越來越好奇了,某種直覺告訴他:師父身上,一定藏著一段沉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