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屏幕上,監控錄像的質量比預想的要好,分辨率較高,畫面穩定,加上店內光線充足,將當時的情景清晰地呈現在眾人面前。
“快看!那是王某劍!沒錯,就是他!”
周康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指著屏幕上那個正在店內走動、與店員交流的身影,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振奮,差一點就喊了出來!
章恒沉穩地微微點頭,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屏幕。
畫面中那個人,無論是臉型、五官輪廓,還是走路的姿態,都與戶籍照片上的王某劍高度吻合,確認無疑!
視頻清晰地記錄了他從進店、挑選、試坐按摩椅,到最終掏出厚厚一疊現金付款,并索要了正式發票的全過程。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從王某劍的穿著打扮來看——熨燙平整的夾克衫,看起來質地不錯的褲子,擦得锃亮的皮鞋。
他完全不像是一個落魄潦倒、東躲西藏的逃犯,反而顯得頗有幾分經濟實力,甚至帶著點小老板的派頭,似乎“混得還不錯”。
這個細節,讓章恒對王某劍這些年的藏匿生活,有了更具體的推測。
拿到了這段至關重要、如同鐵證的監控視頻拷貝后,章恒沒有多做停留,甚至沒有多余的感慨,只是果斷地對鄧飛亮和周康一揮手:“走,上車!”
三人迅速離開專賣店,重新回到警車上。
事不宜遲,必須馬上行動!
下一個目標,直指那個睜眼說瞎話、試圖蒙蔽所有人的王老漢!
這個老家伙,居然敢在面對警方多次摸排走訪時,信誓旦旦地說“兩年多沒見過兒子”,簡直是豈有此理!
監控視頻白紙黑字地顯示,就在不到一個月前的9月28日,他小兒子王某劍還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給他買了昂貴的按摩椅!
三菱越野車再次發出低吼,風馳電掣般駛回南港鎮,一個干脆的轉彎,“吱”一聲穩穩停在了南港鎮派出所的大院內。
章恒推開車門,步履生風,面色冷峻,帶著鄧飛亮和周康,徑直朝著所長辦公室快步走去。
運氣不錯,邵飛文正好在自己的辦公室里。
他看到去而復返、而且神情明顯不同于之前的章恒等人,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愕和疑惑。
分開前后才不過半個多小時,這位章組長怎么又急匆匆地折返回來了呢,而且臉色如此嚴肅?
章恒其實內心并不太想過多依賴當地警方,但規矩就是規矩,這里是別人的轄區,傳喚王老漢必須通過當地派出所,履行正規程序。
他總不能帶著人直接沖進王老漢家,強行把人抓來審問,那成何體統。
“邵所長,情況緊急!” 章恒沒有客套,開門見山,語氣急促而有力,他將按摩椅專賣店的監控發現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
然后斬釘截鐵地提出要求,“我們現在有確鑿證據證明王老漢說謊,他近期絕對見過他兒子!事不宜遲,必須立刻對他進行傳喚訊問!”
邵飛文聽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涌現出強烈的驚愕,緊接著轉化為被欺騙的憤怒和一絲后知后覺的羞愧!
他心中又驚又怒地想道:“尼瑪的!這個老東西!演技還真好!把我們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口口聲聲說再也沒見過兒子,原來全是騙人的鬼話!”
想到自己之前還信誓旦旦地向章恒保證按摩椅沒問題,甚至親自帶隊摸排過卻一無所獲,邵飛文就感到臉上火辣辣的。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甚至來不及按部就班地向分局領導請示,立刻抓起桌上的內部電話,聲色俱厲地下達命令:“馬上出警!去把王老漢給我帶到所里來!立刻!馬上!”
權力的機器一旦開動,效率驚人。
最多不過十來分鐘,兩名身材高大的民警就將一臉懵懂、尚不知大禍臨頭的王老漢,幾乎是半“請”半“架”地帶回了派出所的詢問室。
剛開始的時候,王老漢還試圖故技重施,擺出一副飽經風霜、老實巴交又帶著點委屈的無辜模樣,對警方的提問要么避重就輕,要么就一口咬死 “兩年多沒見”、“什么都不知道” ,企圖繼續蒙混過關。
然而,當章恒冷著臉,將筆記本電腦屏幕轉向他,點開那段清晰無比的監控視頻,將王某劍買按摩椅的畫面直接懟到他眼前時——
王老漢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他張著嘴巴,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上小兒子的身影,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剛才那副“老實人”的偽裝瞬間崩塌!
鐵證如山,再也無法抵賴!
在章恒犀利如刀的眼神逼視和一連串不容喘息的追問下,王老漢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他像一只被戳破的氣球,癱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開始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老實交代。
他承認,他確實經常與兩個兒子有聯系和見面。
大兒子王某軍跑得比較遠,在沿海某城市打工,行事更為謹慎,回來的次數很少,但一年里總會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兩三次,看看老父親。
而小兒子王某劍,聯系就頻繁得多!
因為他根本就沒跑遠,就在隔壁縣! 他在隔壁縣開了一家建材店,生意居然做得還不錯。
他時常會偷偷溜回南港鎮,給父親送點錢、買點東西(比如那張按摩椅)。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極其隱秘的情況下進行的。
王某劍在隔壁縣使用的是假名字、假身份證,一切都是假的。
他回來的時候也總是小心翼翼,選擇夜深人靜或者人少的時候,刻意避開所有可能被熟人看到的時機和路線。
王老漢這次交代得非常徹底,將他所知道的兩個兒子的聯系方式、王某劍店鋪的具體地址、王某軍打工的建筑工地名稱等等,全部和盤托出。
章恒那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一次,王老漢沒有再撒謊!
獲得了王某軍和王某劍如此準確、具體的信息,章恒心中那根弦瞬間繃緊!
他深知,戰機稍縱即逝! 必須爭分奪秒,在王老漢被抓的消息可能泄露出去、引起王某劍警覺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實施抓捕!多拖延一分鐘,就多一分變故的風險!
甚至等不及王老漢的審訊筆錄完全整理完畢,章恒就當機立斷,對邵飛文交代了一句“后面手續麻煩邵所完善”,便帶著鄧飛亮和周康,如同三道旋風般沖出詢問室,迅速上了警車!
車子一駛離南港鎮派出所大院,匯入公路的車流,章恒立刻掏出了手機,手指飛快地撥通了市局局長黃建喜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章恒用最簡潔、最清晰的語言,將剛剛取得的重大突破——通過按摩椅線索找到王某劍,以及王老漢的供述——快速而準確地匯報了一遍。
電話那頭,短暫地沉默了一兩秒,隨即傳來了黃建喜那毫不掩飾的、帶著巨大驚喜和振奮的聲音:
“好!太好了!小章!你小子……你又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啊!” 黃建喜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提高,“我原本以為這兩人銷聲匿跡這么多年,找到他們希望渺茫,沒想到……沒想到這才多久!你居然就把他們的準確信息給挖出來了!太好了!”
他難掩喜悅地繼續道:“如果這王某軍、王某劍兄弟倆這次能一并抓捕歸案,那這樁沉積了十二年的血案,可就真的能畫上一個徹徹底底、無比圓滿的句號了!”
此刻的章恒,雖然內心也充滿了即將收網的激動,但他的頭腦卻異常冷靜、清晰,絲毫沒有因為領導的表揚和眼前的突破而迷失方向。他對著手機,思路清晰地請示和安排道:
“黃局,我現在正帶著鄧飛亮和周康,我們三人已經在去抓捕王某劍的路上了,他人就在隔壁縣,距離不遠,我們爭取以最快速度將他拿下!”
他話鋒一轉,提到了更遠的目標:“但是,對于王某軍的抓捕,他人在沿海城市,距離我們很遠,需要您來親自協調和安排。王老漢交代了王某軍現在使用的假名、電話號碼,以及他打工的那處建筑工地的具體名稱和位置。”
有了這些如此具體、精準的信息,對于警方而言,跨省抓一個人,難度已經大大降低。唯一的障礙,就是地理距離。
黃建喜在電話那頭立刻大包大攬,聲音充滿了力量和決心:“沒問題!你們專心對付王某劍,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王某軍那邊,我會立刻親自與當地省廳、市局協調,請求他們全力配合!”
他略微沉吟,做出了更具體的部署:“至于帶隊去沿海城市執行抓捕任務的人選……我看,就讓吳宏親自帶隊過去!他經驗豐富,穩當!”
最后,黃建喜不忘再次叮囑,語氣中充滿了關切:“章恒,你們三個,千萬小心!注意安全!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謝謝領導!我們會注意的!您就放心等著我們的捷報吧!” 章恒信心十足地回答道,然后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一種強烈的直覺在他心中升起——這次抓捕王某劍,應該會非常順利,不會出現什么意外的波折。
三菱越野車在鄧飛亮的駕駛下,如同脫韁的野馬,在道路上疾馳了五十多公里,目標直指王某劍藏身的那座鄰縣縣城。
根據王老漢提供的地址,他們很快找到了目標區域。在距離那家名為“誠信建材店”的臨街門店還有大約一兩百米遠的地方,章恒示意鄧飛亮緩緩將車停在了一個不顯眼的角落。
“行動!”
章恒低喝一聲,三人迅速下車,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便裝,然后如同普通路人一般,不動聲色地朝著那家建材店分散靠近。
越是接近,三人的神經越是緊繃。很快,那家掛著醒目招牌的建材店清晰地出現在視野中。透過明亮的玻璃門,可以看到里面擺放著各種瓷磚、板材和衛浴用品。
鄧飛亮和周康兩人,悄悄地將手伸向腰間,無聲地摸出了各自的配槍,熟練而輕微地“咔嚓”一聲打開了保險,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店鋪內外的情況。
而章恒,憑借著他那遠超常人的敏銳視力,已經一眼就鎖定了目標!
只見店內,一個穿著 pOlO 衫、身材微胖、正拿著計算器跟一名顧客模樣的中年男人說話的中年男子,不是王某劍又是誰?!
雖然比照片上胖了一些,成熟了一些,但那張臉,那個神態,章恒絕不會認錯!
就是他!
確認目標無誤,章恒不再有任何猶豫!
他眼中寒光一閃,根本沒有半句廢話,甚至沒有給王某劍任何反應和警覺的時間!
只見他如同獵豹撲食般,一個箭步猛然躥入店內!
在王某劍剛剛察覺到不對勁,愕然轉頭看過來的瞬間,章恒已經迅雷不及掩耳地近身,左手如同鐵鉗般猛地扣住王某劍的一條胳膊,右手順勢一按他的肩膀,腰部發力,一個干凈利落的擒拿動作——
“噗通!”
一聲悶響,王某劍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被結結實實地、臉朝下地按倒在了冰冷的地磚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瞬間懵了!
“咔嚓!”
緊隨其后的一聲清脆金屬撞擊聲!章恒已經從后腰摸出冰冷的手銬,毫不留情地將王某劍的雙手死死地銬在了背后!
整個動作快如閃電,一氣呵成,從進店到制服、上銬,總共不過短短兩三秒鐘!
店里的那名顧客和唯一的店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目瞪口呆,僵在原地。
王某劍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懵了,也許是因為十多年隱姓埋名的平靜生活,讓他潛意識里覺得那樁血案早已隨風而逝;又或許是根本沒想到警察會如此精準地找到他。
他掙扎著扭過頭,臉上混雜著疼痛、驚恐和難以置信,居然還色厲內荏地大聲喊叫起來:
“你們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搶劫嗎?!還有沒有王法了!”
章恒單臂用力,毫不費力地將體重不輕的王某劍從地上猛地提了起來,往前推了一把,聲音冰冷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宣告:
“走!我們是警察!王某劍!你涉嫌參與十二年前青石鎮特大殺人案,現在依法對你執行逮捕!”
“青石鎮……殺人案……”
這幾個字如同驚雷,狠狠劈在王某劍的頭頂!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身體猛地一僵,剛才那點虛張聲勢的氣焰瞬間消散,眼神中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絕望,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看到王某劍被戴上手銬,狼狽地被押出店門,四周很快聚集起一些好奇圍觀的路人和附近商鋪的店主。
人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臉上充滿了驚詫和不解。
“這是怎么回事?王老板怎么被抓了?”
“那三個人是警察吧?我看到他們好像有槍!我的天,王老板這是犯了多大的事啊!”
“看他平時人模人樣的,做生意也挺規矩,沒想到……”
“……”
章恒三人無視周圍的議論和目光,押著面如死灰的王某劍,快步朝著停在不遠處的警車走去。
他們剛剛離開不過幾分鐘,兩輛拉著警笛的當地警車便呼嘯而至。
顯然是接到了上級的指令或者群眾的報警,前來維持秩序和處理后續事宜。他們開始疏散越聚越多的圍觀群眾,并對建材店進行初步的現場管控。
而那輛載著章恒三人和重要嫌疑人王某劍的三菱警車,沒有絲毫停留,甚至沒有與當地警方做任何交接,在鄧飛亮精準的操作下,迅速駛離現場,匯入車流,然后利落地駛上了返回江南省的高速公路入口。
有了上次在南港市差點被“截胡”的經驗教訓,章恒這次學乖了。
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與當地警方做過多的糾纏和解釋。萬一對方又提出什么“協助調查”、“就地審訊”的要求,為了功勞而拖延時間,甚至想分一杯羹,那豈不是徒增麻煩?
夜長夢多,速戰速決,將嫌疑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王道!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
坐在后排的王某劍,似乎漸漸從最初的震驚和恐懼中緩過神來,開始變得有些焦躁不安,身體微微扭動,眼神閃爍,似乎還在盤算著什么,或者心存僥幸。
章恒從副駕駛位微微側過頭,冰冷的目光落在王某劍那略顯蒼白和慌亂的臉上,嘴角緩緩浮現出一抹帶著譏諷和洞悉一切的冷笑。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問道:
“王某劍,到了這個時候,你心里應該比誰都清楚……”
“我們為什么,跨越數百公里,費這么大力氣,一定要把你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