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桃這會兒也心不在焉的。
原本她只是抱著跟大人們一起去看八卦的心態的,可是剛剛看到李二丫那個樣子,她這心里面卻忍不住難受了起來。
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覺,就是悶悶的,看著年歲跟她差不多大小的李二丫,就因為家里的變故突然被改變了命運,她沒什么看八卦的樂趣,只覺得有些難受。
就像以前在逃難路上,眼睜睜的看著爺奶他們把家中的女孩換了出去一樣的感覺。
好像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大人都是默認的,第一時間該犧牲掉的便是女孩兒。
姐妹倆神思不屬的跟著劉春麗和田大嫂來了謝家。
謝家院子里,秋娘正在晾剛給平安洗好的尿片,見她們過來,連忙便要行禮。
“哎喲,可別了,我們這鄉下人家不講究這些的!”田大嫂趕緊擺手說道。
這給她行禮,她還怪不習慣的。
“平安呢?”劉春麗輕聲問道。
“小姐在屋子里,這會兒睡下了。”秋娘答道。
“原是想來看看她,倒是不湊巧了,既然睡了那就算了吧,免得吵醒她。”劉春麗作勢就要走。
“哎,這來都來了,說說話嘛!”田大嫂想要找人說八卦的**又來了。
這還有個現成的沒去看過的,當即便去找了把椅子來,跟在自家似的,很是熟絡的坐了下來,拉著秋娘說起了李家的事來。
劉春麗便也去拉了椅子來,帶著兩個女兒一道坐下。
還是拉著田大嫂一起來的好,要是她自己來,還真沒這么自來熟的跟人去扯閑篇。
秋娘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天天在謝家待著伺候小平安,跟村里人也沒什么交際,還真沒人來找她說這些事情。
“李家是之前對小姐不好的那戶人家嗎?”她輕聲問道。
這事兒她還是知道的,剛來的時候陳大金便拿這件事敲打過她跟丈夫,讓她好好照看小姐,不要起什么小心思。
“對,就是那戶人家!”田大嫂見她知道,頓時更來勁了,繼續接著說。
“她們之前對個孩子都不能好好善待,這也是報應了吧。”秋娘聽完后嘆道。
“說起來當初也是得虧了那趙氏來通風報信,不然還不知道李家居然是那樣對待平安的,如今陳氏因為聽了她的話把女兒嫁去做童養媳,真是一報還一報了。”劉春麗裝作感嘆般提起這事,目光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秋娘的表情。
秋娘神色卻沒有什么異常,還跟著她的話感嘆了幾句。
劉春麗說不上是失望還是什么,不過秋娘來謝家不久,哪怕要做什么事,可能也不會知會她也不一定。
幾人說罷了話,劉春麗就帶著女兒和田大嫂兩人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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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
今日下了學之后方澄沒有先回家去,而是與謝知簡分開,準備拿著這段時間抄寫的書稿去遠山書肆交稿子。
離開陳家走了沒兩步,一輛馬車停在了他身旁。
車窗的簾子被拉開,露出里面一身白色錦衣,身形消瘦,眉目疏淡的少年郎:“我剛聽你說要去書肆,剛好我也要過去一趟,一起去吧。”
方澄猶豫了一下,拱手道:“那就有勞江師兄了。”
說罷便上了馬車。
“要不是江師兄替我和知簡引薦,讓我們可以多得些書稿抄書,我還得不了這活呢,今日又得勞煩師兄送我,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份謝意了。”方澄坐下后,認真說道。
在陳舉人這兒就讀的師兄們好些都有些來頭的,這位江瑾文師兄便是其中之一,他是遠山書肆的少東家。
知道他和謝知簡在找抄書的活計,補貼家用之后便主動的把遠山書肆大部分抄書的活計都交給了他們二人。
不然城中學子眾多,書肆只有那幾間,想尋個抄書的活計也是不易的。
江瑾文笑了笑,輕聲道:“你不必如此客氣,既是同門師兄弟,這舉手之勞而已,當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道謝的。”
“今日也是恰巧我要過去那邊,順路而已。”
“在師兄看來只是小事,但在我看來卻是能解我當前困境的大事的,師兄自然當得。”方澄拱手道。
說完又拿出了今日老師講過的課業,向江瑾文請教。
江瑾文雖然和他差不多大,但是比他先入門,便是師兄,而且學問也很是不錯的,老師都說他今年便可下場一試了。
待去了遠山書肆送了書稿,又拿了新的要抄的書稿后,方澄這才回家去。
因為蹭了江瑾文的車,倒是比預想的要早回來不少。
打開院子門,院中并沒有人,只聽到謝知簡那屋里有說話聲。
這個時間點,他爹應該還是沒有下工的,會是誰呢?
方澄皺了皺眉,走近了些,正想打招呼,便聽到屋內傳來了陳大金的聲音。
“李家的事兒已經解決了,那李勇還未歸家,不過等債還上了后,應該也會回來的。”
“我知道他躲在哪,不急,他會回去的。”是謝知簡的聲音。
陳大金嘆了口氣:“知簡,這樣也就差不多了,別給人逼得太狠了,好歹留個活路。”
謝知簡沉默良久才說道:“我知道了陳叔,只是一想起當初平安差點命都沒了,我就咽不下這口氣!”
方澄聽著不對勁,沒有再繼續聽下去,重新退到了院子外面,然后用比較大的力氣推開了院門。
一邊走進來一邊喊道:“知簡,我回來了!剛剛路過王記的炙鴨鋪子,聞著很香,買了半邊鴨子今兒晚上能加個菜!”
陳大金從謝知簡的屋子推門走了出來,跟方澄打了個招呼。
“陳伯也在啊,今兒怎么這么晚還沒回去啊?再晚點城門怕是要關了,要不今兒直接住下算了,一起吃個晚飯?”方澄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