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官兵凝眉掃視了他們這一群人一眼,雖對他的說辭還未全信,但是態度也不像剛才那樣好似下一瞬就要給他們就地正法了。
“既是如此,為何遮住臉面,鬼鬼祟祟?”
“回官爺話,我們做此打扮是因為之前聽過一位大夫說的,遮住口鼻可以防止染上瘟疫,雖不知道這話真假,可小人惜命,想著好歹也是個法子,便試上一試。”陳大金恭聲答道。
一眾士兵皆是一驚,城內的大夫從未有人提起過還可以如此防止染上瘟疫。
對方所說的話真假未知,但只看這通身的氣派,確實不像是尋常百姓。
為首的官兵此時對陳大金的話已經信了幾分。
“天山縣?可是同州那個天山縣?”他看向陳大金問道。
天山縣之所以叫天山縣那是有緣故的,聽聞是前朝皇帝找術士算過,天山縣內最高的那座山乃是可以通往神仙居住地的天山,特命人去修了祭祀臺,還親自前往過天山縣去祭祀。
但前朝的那位皇帝在祭祀完卻遭遇刺殺,那術士也被調查出來乃是叛賊,皇帝傷了根本,沒活幾年便駕崩了。
自此原本的福地也變成了晦氣之地,天山縣便一直沒有發展起來,但是天山縣的這個名字卻保留了下來。
并且還算有些名聲,所以哪怕相隔那么遠,這個為首的士兵也知道這么個地方。
“正是,我家主人乃是興平二十六年的舉人,與張縣丞乃是同年?!闭f到了謝元義,陳大金的背都挺直了一些。
聽到此話后,為首的官兵抬手示意,讓大家把刀劍都收了起來。
張縣丞便是興平二十六年的舉人出身,此事不算什么秘密,可他是興平三十年才走通了門路來青陽縣做的縣丞,不是官府的人是絕對不會知曉此事的。
而且他們還是逃難而來的災民。
至此,他對陳大金的話已經信了八成,至于剩下那兩成還要去稟報了張大人之后再說。
他態度好了不少,對著陳大金抱了下拳:“既是如此,便請您和......”
他看向站在陳大金身邊的謝知簡,這孩子雖然衣著寒酸,但周身自帶清貴之氣,看著不像普通孩子,應該就是那位被托孤的小公子了吧?
至于田家一眾人,從頭到尾他都沒看到眼里。
剛剛拔刀之時全都被嚇的后退了幾步,這會兒還驚魂未定,只有那個背著弓箭的男人稍微鎮定一點,但也不像這主仆二人這般鎮定。
“這是我家小公子。”陳大金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唇角含笑,態度好的很:“便請您與小公子稍等一會兒了。”
“劉二,帶這位大管事與小公子一行人去城墻旁的營帳稍作休息,好生伺候著!”
他轉頭看向身后的下屬吩咐道。
遂又繼續看向陳大金笑著說道:“馬上就要到放粥的時間了,人多眼雜不太方便,還請您跟他走一趟,我很快就回來?!?/p>
話音剛落,那個叫劉二的官兵便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伸手示意。
態度雖好,但是不去也得去。
在未驗明身份之前,這些人可出不了此地。
“有勞了。”陳大金早有預料,拱手作揖,從善如流。
“對了,您這邊可有什么物件兒能呈上去的,這樣若是張大人問起的話,我也好有個交代?!?/p>
陳大金剛準備動腳,便聽到他又開口問道,語氣還是如之前一般溫和,全然不見剛開始那般的狠厲。
“物件......”陳大金苦笑了一下,攤了攤手。
他們現在全身上下就背著那個背簍,看起來就知道有多寒酸了,就算有什么好東西也早就遺失了。
“物件沒有了,不過當年主人與張大人高中之時,小的有幸見過張大人幾次,小人名叫陳大金,您一說他便會知曉了?!?/p>
那官兵點了點頭,這才讓人領著他們一行人往營帳而去。
因為瘟疫的緣故,城外設立了不少的營帳供大夫們還有雜役休息。
他看著陳大金一行人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頭兒,那咱們現在就進城?”他身后一個小兵立馬湊上前來,腆著臉問道。
“你倒是機靈!”官兵沒好氣的拍了他一把。
然后抬腳往城內的方向走去。
這可是個大好的立功機會,不管那人說的是真是假,至少能靠著這事兒進城了,而且還有那個預防瘟疫的法子在,總能撈點好處來。
至少把他調到里頭去,不用在外圍天天跟那些可能已經染上瘟疫的災民打交道也好啊。
再這么下去,他怕再沒幾天,他也得染上瘟疫了。
..................
陳大金一行人跟著那個叫劉二的士兵去了一個無人的營帳,也沒啥招待的,把人撂下就走了。
田家人一路恍惚的跟著過來,直到此刻才算是緩過神來。
他們是真沒想到陳大金居然還留了這么一手,一開始他們以為謝知簡是陳大金的兒子,平安是他的女兒。
后來一路同行,聽到過謝知簡叫陳大金叫叔也沒在意,還是以為是一家人,以為謝知簡是陳大金兄弟的孩子。
畢竟他們一直知簡知簡的叫,也不知道他具體姓什么。
這個誤會就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確實是一家人,但卻一個是主一個是仆,謝知簡他爹居然是個舉人??!
舉人多稀罕啊,就這么說吧,他們那小地方,也就縣城里有個舉人,那可是縣里數一數二的大戶,連官府都得給幾分面子的。
而且已經好些年都沒出過舉人了。
田家人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謝知簡的目光就比之前不一樣了,多了幾分恭敬。
“對不住,這事兒之前也不好說,瞞了你們這么久?!标惔蠼鹂聪蛩麄兦敢獾恼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