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昔漣獨自立于「晨昏之眼」的至高點。她凝視著眼前籠罩世界的天幕,關于最初的那個溫馨約定的回憶,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冰冷而堅硬的現實。
“你要求的事,我都做完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打破了此地的寂靜。卡厄斯蘭那的身影如同凝聚的陰影,悄然出現。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那么,我想做的事,我也希望你不要再阻攔我了。”
昔漣沒有回頭,只是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弧度。
“你……真的不再堅持一下嗎?”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風吹散,“無盡的輪回,或許……馬上就可以結束了。新的希望已經出現……”
“我真正所愛的伙伴們,” 卡厄斯蘭那打斷了她,聲音里帶著些許的悲傷,“早已在上一個輪回,徹底逝去。我又怎么能……獨活至所謂的新世界?”
然后,他的話語唯余平靜,只剩下反復煅燒后形成的決意。
他已決定,將此身殘存的一切,都投入那名為卡厄斯蘭那的宿命之中,助長那焚盡一切的「毀滅」之焰。
這不只是他一個人的選擇。
在過去無數個被重置的往昔中,那些同樣被稱為“卡厄斯蘭那”的存在,最終都走向了同一條道路——那以自已的生命為柴薪,而不是以同伴的尸骨鋪就的「毀滅」之路。
……
奧赫瑪,靜謐的病房內。
“先祖……阿格萊雅女士,還有刻律德菈大人、海瑟音大人等諸位半神。”
“都已經做出了決定,要前往「晨昏之眼」,討伐「天空」之泰坦——艾格勒。我族自脫離晨昏之眼起,一直銘記于心的使命……就要在今日達成了。”
風堇坐在病床邊,看著床上氣息已是游絲般的塞涅俄絲,語氣恭敬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是……嗎?” 塞涅俄絲的聲音虛弱得幾乎無法聽清,仿佛下一刻就會斷絕。
然而,風堇卻清晰地看到,她那雙原本因年邁而渾濁的眼眸,在此刻卻反常地變得愈發深邃、明亮,仿佛有星輝在其中流轉,洞穿了時間的迷霧。
“先祖,您也曾是少數直面過艾格勒神軀并存活下來的勇士,” 風堇小心翼翼地問道,“對于這次討伐,您可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要點,能告誡我們的嗎?”
塞涅俄絲的嘴唇翕動著,聲音更加微弱,如同蚊蚋。
“孩子……群體……”
“什么?” 風堇一時沒有聽清,不由得將身體俯得更低。
塞涅俄絲用盡最后的氣力,重復著,聲音雖輕,卻帶著某種箴言般的重量:
“群體,孩子……當一個個體……無法承擔一切重負的時候,唯有……群體,才能為其分擔……”
風堇皺了皺眉,她感覺塞涅俄絲在說到“群體”二字時總帶著一種音樂般的抑揚頓挫。
就在風堇還想再向塞涅俄絲問些什么的時候,病房外傳來金屬甲胄碰撞的清脆聲響。
嘟、嘟、嘟。
守在門口的圣城衛士輕輕敲了敲門,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風堇小姐,阿格萊雅女士她們即將出發,請您盡快前往匯合。”
“好的!我……我這就來!” 風堇慌忙應聲,匆匆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仿佛陷入沉睡的塞涅俄絲,懷揣著那句未能完全理解的遺言,快步離開了病房。
……
圣城大門前的刻法勒廣場,集結的隊伍已然整裝待發。
“為什么不讓我們一起去?” 星雙手叉腰,臉上寫滿了不服氣,對著正在做最后安排的阿格萊雅質問道,
“連不是半神的白厄,還有原本應該在懸鋒城駐守的萬敵和荒笛都可以去!我們肯定也能幫上忙的!”
阿格萊雅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自奧赫瑪被那盜火行者強行入侵、火種直接被奪后。
她為了穩定惶惶的人心,處理民間滋生的各種恐慌與謠言,幾乎耗盡了心力。就連受傷的賽飛兒,她都只有時間是匆匆的去探望過一次。
阿格萊雅耐著性子解釋道:
“星,之所以不讓你去,最重要的原因是「歲月」的火種在你和迷迷身上。”
她的目光掃過星和她肩頭的粉色小生物,“無論那個黑衣人的最終目的是什么,阻止他湊齊全部的十二枚火種,是我們目前最穩妥的辦法。”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而且,想必你知道了,當初我、海瑟音和刻律德菈三人聯手,都未能奈何他分毫,甚至沒能阻止他輕易離去。面對這樣的敵人,我們必須集結所有可用的高端戰力,不能有任何保留。”
“那楊叔和丹恒呢?” 星不甘心地追問,“他們為什么也要留在圣城?他們的實力很強的!”
“這也正是我接下來要對你們說的,” 阿格萊雅看向一旁的瓦爾特和丹恒,語氣帶著委托重任的鄭重,
“原本,懸鋒城前線無論局勢如何,都必須至少留一位半神駐守。但……近期黑潮詭異地完全停止了進攻,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異常情況。”
“在這種不明朗的態勢下,繼續將重要戰力分散派駐在外,顯然是不明智的。可我們又不能真的放任圣城的子民無人守護。”
她的目光掃過列車組的三人:“你們的實力,在之前的并肩作戰中我們已有見證。所以,在此關鍵時刻,我想懇請你們,在這一段時間里,作為一道隱藏的防線,代替我們注意一下圣城奧赫瑪的情況。”
“還請放心,我們只會帶走幾位緹里西庇俄斯們協助作戰,她們剩下的大部分都會留下來以維持圣城基本運轉,不會讓你們處理所有繁雜事務的。”
“噢……好吧。” 聽到這樣的解釋和托付,星雖然仍有些躍躍欲試,但也明白事情的輕重,她只好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留守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