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鏈墜,兮淺。” 他的聲音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氣里,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審判,“它是不安的源頭,是引你墮入瘋狂幻想的根源。讓它消失,是對你最殘酷的仁慈。至于那些所謂的‘信息’……”
他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細微、近乎冷酷的弧度,“一個被悲傷和恐懼徹底摧毀的精神狀態(tài),產(chǎn)生的任何幻覺都不足為奇。秦昊?骨灰盒?催眠?這些混亂的碎片,除了證明你的精神狀況需要更嚴格的干預(yù),沒有任何意義。”
他直起身,恢復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從容姿態(tài),眼神里甚至帶上了一絲不容抗拒的“憐憫”:
“夏時陌死了。死于一場不幸的意外。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夏氏集團風雨飄搖,也是你必須面對的現(xiàn)狀。而我,是你唯一的依靠,是你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岸。認清現(xiàn)實,接受它。” 他的話語精準地刺向她心中最痛的地方。“忘掉那些不該存在的執(zhí)念。包括他。”
“唯一的岸?” 兮淺看著他,眼中的火焰在絕望的冰水澆灌下非但沒有熄滅,反而淬煉出一種更加冰冷堅硬的東西。
她扶著書架,搖搖晃晃地站穩(wěn),挺直了那看似脆弱不堪的脊梁。
手腕上的指印在燈光下灼灼燃燒,那空蕩的位置,此刻卻成為了某種無聲的勛章。
“宬年,你聽著。” 她的聲音不再嘶吼,反而低沉下來,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平靜,卻又蘊含著比方才更甚的、玉石俱焚的冰寒,“無論你用什么手段,粉碎什么,刪除什么,用什么‘治療’來清洗我的腦子……真相,永遠粉碎不了!”
她直視著他冰封萬里的眼眸,一字一頓,清晰無比:
“夏時陌的死,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我的記憶,我一定會全部找回來!你強加在我身上的一切——” 她的目光掃過手腕的指痕,掃過空曠的房間,掃過他冰冷的眼眸,“我都會一樣、一樣地還給你!”
最后幾個字,如同冰錐墜地,帶著清脆而決絕的裂響。
宬年的眼神,終于在這一刻,徹底冰封!那平靜被打破,一絲極其危險的、如同暴風雪降臨前的絕對冰冷寒芒,在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
他周身那股無形的壓迫感驟然提升到了頂峰,整個書房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度!
他沉默地看著她,那目光不再是審視,而是……評估。評估一個失控變量帶來的風險等級。
“很好。” 片刻的死寂后,他緩緩開口,聲音冷得掉冰渣,嘴角那抹殘酷的弧度卻加深了,“看來,普通的‘休息’對你來說,遠遠不夠。”
他不再試圖靠近她,而是轉(zhuǎn)身,步伐沉穩(wěn)地走到書桌前,按下了桌角一個極其隱蔽的按鈕。
不到十秒鐘。
書房沉重的門被無聲推開。
兩名穿著特制黑色制服、身材高大、面無表情、眼神銳利如鷹隼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門口。
他們的存在感極其強烈,帶著訓練有素的殺氣,如同兩柄出鞘的寒芒。
他們的目光精準地越過宬年,鎖定在扶著書架的兮淺身上。
“帶兮小姐回臥室。” 宬年的聲音沒有波瀾,甚至沒有回頭,“她需要絕對安靜的環(huán)境休養(yǎng)。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包括她自己。”
“是,先生。” 兩人齊聲應(yīng)道,聲音冰冷無情。
他們大步流星地走向兮淺,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力!
“你們別過來!滾開!” 兮淺發(fā)出驚恐的尖叫,本能地想要躲避!
然而,她的反抗在絕對的力量和專業(yè)面前,脆弱得可笑。
一只如同鐵鉗般的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那只受傷的手腕!
“啊——!” 深紅指印處傳來的劇痛讓兮淺瞬間慘叫出聲,冷汗涔涔而下!
另一人則精準地控制住她的肩膀,動作強硬卻高效,瞬間封死了她所有反抗的空間!
“宬年!你放開我!你想干什么?!” 兮淺拼命掙扎,絕望地嘶喊!
宬年背對著她,重新坐回了那張象征著絕對權(quán)力的黑曜石座椅,緩緩轉(zhuǎn)動椅子,再次面向巨大的落地窗,只留給她一個冰冷、堅硬、如同孤峰絕壁般的背影。
“保護你。” 他淡淡的聲音傳來,如同來自遙遠的冰川深處,“在你徹底恢復‘理智’之前。”
兩名黑衣人如同沒有感情的機械臂,無視她的哭喊掙扎,強而有力、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專業(yè)”克制,半架半拖地將她帶離了這間如同冰窟般的書房。
沉重的房門在她身后緩緩合攏,隔絕了宬年那道冰冷的背影,也徹底隔絕了她最后逃離的希望。
兮淺被粗暴地“送”回了那間巨大冰冷的臥室。
門被從外面關(guān)上,隨即傳來清晰的電子鎖定聲——嘀嘀嘀嘀嘀——嗡!
一聲低沉的機械閉鎖音宣告了囚禁的開始!
她撲到門上,瘋狂地拍打著冰冷的金屬復合門板:“開門!放我出去!宬年!你這個魔鬼!開門!”
厚重的門板紋絲不動,只傳來她自己絕望嘶喊的回音。
就在這時!
嗡——!
一陣極其輕微的的嗡鳴聲,極其突然地、卻又清晰地在她頭頂響起!
她猛地抬頭。
天花板的角落,一個原本以為是煙霧報警器的微型裝置下方,一個針尖大小的猩紅光點,無聲無息地亮了起來!正冰冷地、精準地,對準了她!
監(jiān)視!
他不僅囚禁她,還要監(jiān)視她!二十四小時,無死角!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遠比地面冰冷百倍!
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不受控制地滑坐下去,仰頭死死盯著那個猩紅的點。
空洞的臥室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那個小小紅點發(fā)出的、若有若無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