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甜甜只覺得自己臉上的眼淚不斷流出來又被人擦掉,又流,又擦掉。
宴盛忽略掉自己發燙的耳廓,像捧著什么珍寶似的,輕輕的安慰著她。
“甜甜。”
“答應你的三年,我沒超時。”
方甜甜又因為他這幾句話哭得抽抽嗒嗒:“你早就變了…”
見她哭,宴盛也跟著難受:“甜甜,我不會變。”
方甜甜哭了多久,宴盛就幫她擦了多久的眼淚。
紙巾都擦了小半包,方甜甜才試著收了收情緒。
吸了吸鼻子,忽然別開臉不讓他碰,聲音悶悶的:“我要回家睡覺。”
車門解鎖的聲音響起,方甜甜猛的沖了出去。
卻不料左手卻立刻被拉住。
宴盛泛著滾燙熱意的掌心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甜甜,周末我休息,能見見小甜嗎?”
沒有別的借口為自己開脫,想見你,但只能以小狗為理由。
方甜甜此刻頭暈腦脹,剛才哭了那么久,現下帶著重重的鼻音,方甜甜語氣中少了些抗拒:“你先放手。”
“……好。”
宴盛稍稍松手那節光滑的手腕便瞬間溜走。
只有大門關閉的聲音突兀響起。
房間內。
方甜甜捂著臉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想起剛剛宴盛哄自己時的表情,心臟仿佛要從耳膜中跳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
煩躁的搗亂了柔順的頭發,方甜甜痛恨自己碰見宴盛就毫無定力的表現。
剛剛還哭得那么丑!簡直太糗了!!
都怪宴盛!干嘛一開口就說想自己!真是可惡!
翻出包里的手機,結果剛點開屏幕就看見了社交軟件里推送出來的消息。
方甜甜本想劃掉這些消息,可手一抖,點了進去。
頁面上「最帥外交官」一欄后面跟著一個大大的「爆」字。
還不等她猶豫要不要點進去看,梁初盈的消息已經轟炸過來了。
「媽呀!甜甜!敵人還是中央的干部!」
「圖片」
「我之前還想著替你收拾他!但現在容我退后一百米,對不住了姐妹!我斗不過他!」
「人呢人呢人呢!!快出現呀!」
方甜甜切回社交軟件里,點開了話題。
如梁初盈說的,下面甚至看不見任何一條不好的評論,全都是夸他厲害或者帥,要么就是贊美祖國的。
方甜甜憋著一口氣,鍵盤上噼里啪啦打字,在話題評論區回復了個「壞男人一個!」
結果剛點擊發送,消息就沒了,平臺顯示「該言論被禁止發表。」
方甜甜又想哭了。
切回微信和梁初盈一起罵他。
「嗚嗚嗚,初初,評論區不讓我罵他。」
「他本來就是壞男人啊,嗚嗚。」
梁初盈趕緊勸道:「甜甜,這種話題你懂的…」
方甜甜憋屈死了,剛才人在的時候自己只顧著哭,現在評論區也罵不了,又想摔手機了。
隨手抹了兩下臉上的淚水,氣呼呼的進了浴室洗澡睡覺。
…………
接下來的幾天,方越每天都在家吃晚飯,然后把餐廳里的100英寸的電視機打開,準時準點調到了新聞頻道。
連續看了整整三天,
但宴盛只出現了一次。
卻也不妨礙方越夸他:“小盛越來越帥了啊,現在還那么優秀,喜歡他的女生怕是要排到西伯利亞去了。”
方甜甜只能悄悄瞪他,吃著自己的飯,又裝作不經意間把余光落到電視屏幕上。
“哦,那喜歡你的女生有沒有排到辦公室門口?”
方越三兩口吃完,輕輕敲了在她頭上:“哥哥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方甜甜在心里嘁了一聲,歇了會兒牽著宴小甜出去遛彎。
公園湖水邊,迎面走來了一個大型金毛。
宴小甜湊過去聞它,兩只小狗一見如故,興奮的圍著對方轉圈圈。
金毛的主人是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方甜甜給小金毛喂了個罐頭,問道:“大哥,你家這個叫什么名字呀?”
“叫發財。”
方甜甜笑,這名字也太直接了。
男人見小姑娘笑,也跟著笑:“你家這個是西高地吧?叫什么?”
“叫宴小甜。”
剛說完,宴小甜毛茸茸的尾巴忽然高高揚起,鼻尖瘋狂聳動,在她懷里興奮的動來動去。
男人呵呵笑了兩聲,對方甜甜說道:“狗狗是隨你姓吧?聽起來很幸福。”
方甜甜:“……”
“額,不是……”
男主人又猜:“那是隨你男朋友或者丈夫的姓氏?哈哈,很甜蜜的名字。”
方甜甜:“……”。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胡亂敷衍的應兩聲。
男主人見狀,又和她聊了兩句養狗的心得后,很快牽著金毛走了。
方甜甜看著依舊在懷里亂動的小狗,敲了敲它的腦袋:“今天怎么這么開心啊?”
邊走邊道:“是不是剛才那個罐頭……”
話還沒說完,在方甜甜緩緩抬頭間,借著黃昏和路燈,發現不知道樹下站了多久的宴盛,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方甜甜目光凝住。
她承認,他眉眼身形都好看得過分,但人也很過分。
這是她的的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緊隨其后冒出來,想起那天在車里哭得方寸大亂的自己,方甜甜轉身就走。
懷里的宴小甜不聽話的汪汪叫著,似乎想從她懷里下來。
方甜甜不讓它下來,慌忙中竟然給它從手臂里擠了出來,朝宴盛狂奔而去。
“甜甜。”
宴盛又在叫她。
方甜甜想把狗抱了回來,卻發現他忽然抬腳朝自己走了過來。
慌張的后退一步,抬頭想兇他,視線交匯,卻落在他澄澈的目光里。
“甜甜,別躲我好嗎?”
男人氣息逐漸籠罩,方甜甜只覺得頭暈目眩。
這么多年被他藏起來,不敢說,不敢面對的東西,如今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勢頭破土而出。
剛才看見她和那個男人聊天的時候,宴盛酸意從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仿佛又回到了馬薩儲塞州的冬天,下著雪,他站在圖書館前,渾身都好冷。
可看見她沒否認那人的問題后,宴盛眼神又驀地亮了起來。
像月光灑在平靜的湖面上,泛著清輝,溫柔得能將方甜甜的輪廓完整地倒映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