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木刻雕像,不容易被一眼看見。
但郁宣很可能一眼看見了埋在地上不小心露出來的東西,鏡子或者其他什么的反光,一時起了好奇心,將這東西挖了出來。
從挖出來的東西上,找到了走廊上的木雕畫。
然后就一發(fā)不可收拾,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雖然沒有證據(jù),現(xiàn)在也只能這么想了。
易念蹲在地上,不斷調(diào)著手機鏡面的角度。
很可惜,沒有什么天降異象出現(xiàn)。
宅子里一如既往,沒有她想的,從鏡子上出現(xiàn)一道七彩光芒,照射在長廊的木刻畫上。
易念嘆了口氣。
“怎么了?”連景山隨手扯過衣服,擦了擦手機屏幕上的土。
“感覺千頭萬緒,又毫無頭緒。”易念說:“感覺你們的活兒,比我以前的活兒還難辦呢。”
連景山不太好評價易念的感受,想了想,糾正道:“不是我們的活兒,是我們的活兒。”
雖然兩個都是我們,但指的不是同一個群體,相信易念能夠理解。
易念僵了一下,又嘆了口氣。
“連隊說的對。”
連景山一副過來人老領導的語氣:“你會這么想,還是歸屬感不夠。沒關系,你來我們隊里的時間還短,等時間長了,就不會分你我了。”
領導雖然平易近人,但這話聽起來并沒有讓她覺得太多溫暖。
當年沒把她當自己人的時候,命案現(xiàn)場都讓她先回去睡覺。
現(xiàn)在把她當自己人了,真是一宿一宿的熬。
眼見著一時也查不出什么了,連景山終于說:“行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說。刑警隊辦的案子,其實我也怕這種。”
簡單好辦的,是發(fā)現(xiàn)的快的,越新鮮,線索越多,越好查。
這邊死人那邊就被發(fā)現(xiàn)尸體有人報案,什么都還在。
時間久了,物證的物理滅失,人證的記憶衰減,信息的傳遞失真,與線索相關的背景信息,人物關系,環(huán)境條件也都可能發(fā)生變化,都會讓追溯難度上升。
更別提現(xiàn)在這種時間跨度幾年,甚至相關聯(lián)幾代人的案子。
就算是科技如此發(fā)達的今天,也不是每一個案子都能破的,也還是有懸案的存在。
兩人又從原路翻出去,回到了郁宣家的宅子。
臨進房間休息的時候,易念說:“連隊,你把剛才那張紙條的照片發(fā)給我一下。”
“好。”
上面是兩串數(shù)字。
照片很快發(fā)了過去。
易念說:“你看這字跡那么清楚,這紙條也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上面還有橫杠杠,這肯定不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我想試一試,能不能找到寫這個紙條的人。”
雖然沒有漢字和字母,但兩行數(shù)字加在一起有八個數(shù)字,其中不重復的有六個。
其中,六,八這樣的數(shù)字,是有一些書寫特征的。
連景山知道,在這方面,易念認識的人多的不可想象。雖然現(xiàn)在大部分都在牢里,那也是人脈啊。
不過睡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半了,易念也沒有那么喪心病狂,大半夜去打擾趙局。
于是第二天早上六點半,易念就撥通了趙局的電話。
趙局上了年紀,倒是不睡懶覺,但這個點也還沒上班,正在吃早飯。
接了易念的電話,說:“小易啊,我正打算今天給你打電話。”
“趙局,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是老曹的發(fā)現(xiàn)。”趙局說:“我安排給鐘廬做了一個體檢,讓老曹仔細檢查了他背上的紋身。他說,鐘廬的紋身,被人動過手腳。”
“怎么個動過手腳?”
“就是洗過,又紋過。”趙局詳細說:“根據(jù)鐘廬自己說,他這個紋身,還是少年不更事的時候紋的,那時候最多二十歲,可能二十歲都沒有。紋身已經(jīng)跟了他幾十年了,從來就沒有動過。但是,老曹檢查了他的紋身,紋身下是有被清除過,又重新紋上的痕跡的。”
易念問:“能分辨出,曾經(jīng)被清除的是什么圖案嗎?”
“這個沒有辦法,因為顏色用的很雜,一層疊著一層。而且,曾經(jīng)的紋身應該不是全部被清洗,應該是某一部分被清洗了,然后,又重新紋上了其他的圖案。我試探了一下鐘廬,他并不知道此事。”
易念沉默了。
如果鐘廬背上的紋身被動過手腳,而他自己又不知道被動過手腳,那他提供的地圖,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動手腳的人,是誰?
趙局說:“我問了老曹,這么一片紋身,想要清除,再紋上其他的圖案,是不是很復雜。他說是的,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處理的事情。清除需要多次,清除之后,再紋上也需要時間。這中間,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
這是大面積的背后,不是一根頭發(fā)。
如果鐘廬沒有說謊,他怎么會不知道此事。
易念道:“趙局,你有沒有問過鐘廬,有沒有比如……受傷昏迷過很長一段時間?”
“問了。”
趙局還是老的辣。
“據(jù)鐘廬說,他沒有受傷昏迷過這么長時間,但是曾經(jīng)做過兩次手術。第一次手術昏迷了三天。第二次手術,昏迷了兩天。期間間隔兩個月的時間。”
“什么手術中間間隔了兩個月?”
“是因為腸道問題。”趙局打聽的可清楚了:“我還看了他肚子上的疤,給他拍了片子,確實是做過手術。急性腸炎,當時就上了手術臺,截取了一小段小腸,然后做了一個造瘺口。兩個月后,等腸子長好,再進行二次手術進行縫合。”
如果說有人動了手腳,只能在那兩個月的兩次手術里。
鐘廬沒有結婚,沒有老婆孩子,但是有錢。生病住院去的是私立醫(yī)院,請的是護工。
條件很好,可也好動手腳。
第一次手術,據(jù)鐘廬自己說,做了整整十二個小時,早上八點進的手術室,晚上八點才出來。
出來之后,麻藥未散,又昏睡了一夜,第二日才醒。
之后兩周才能下床,這期間躺在床上,都是護工擦身。
背后本就是沒長眼睛的地方,除非自己洗澡照鏡子,不然紋身有什么變化,確實發(fā)現(xiàn)不了。
第二次,手術和術后昏迷的時間也差不多。
之后,就再也沒有這么長時間的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