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睡會兒嗎?”夏晚晴聲音軟糯,帶著一絲饜足后的沙啞。
陸誠沒有回頭,目光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地址,昨夜的溫存被這行冰冷的文字瞬間驅散。
他反手拍了拍夏晚晴的手背,聲音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起來干活了。”
沒有絲毫猶豫,他掀開被子下床,徑直走向衣帽間。
冰冷的空氣讓夏晚晴打了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她不再多言,也迅速起身,忍著身體的些許不適,開始穿戴衣物。
十分鐘后,陸誠已經穿戴整齊,撥通了李兵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李隊,地址鎖定了,浦東郊外,一個叫‘第七日’的廢棄雕塑工廠。”
“我把定位發你,立刻行動。”
“收到!”李兵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壓抑的興奮與凝重。
半小時后,十幾輛警車無聲地駛入浦東郊區一片荒涼的工業園。
輪胎碾過雜草叢生的水泥路,最終停在一棟巨大的,墻皮斑駁脫落的廠房前。
廠房的鐵門上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大鎖,門楣上“第七日雕塑廠”幾個大字已經褪色模糊。
幾十名荷槍實彈的特警呈戰斗隊形散開,迅速控制了所有出口。
陸誠和換上一身干練西褲襯衫的夏晚晴坐在李兵的指揮車里,看著屏幕上的無人機偵察畫面。
“確認,內部沒有生命熱源反應。”技術警員報告道。
李兵大手一揮。
“破門!突擊組準備!”
一聲巨響,大門被液壓鉗強行破開。
特警隊員魚貫而入。
廠房內部空曠而巨大,堆滿了廢棄的模具和蒙著厚厚灰塵的半成品雕塑。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霉菌的味道,這里看起來,確實已經荒廢了很久。
搜查的警員很快回報,一樓沒有任何發現。
“不可能。”陸誠盯著監控畫面,眉頭緊鎖。
馮銳的情報不會錯。
就在這時,一名牽著警犬的警員在一個堆滿廢棄油畫框的角落停下了腳步。
警犬對著地面,發瘋似的狂吠起來。
“李隊,這里有發現!”
李兵和陸誠立刻下車,快步走了過去。
挪開雜亂的畫框,一塊與地面顏色略有差異的方形鋼板暴露出來。
鋼板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凹槽,剛好可以容納手指。
兩名警員合力,猛地將鋼板掀開。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瞬間從洞口噴涌而出!
那是濃烈到極致的福爾馬林,混合著化學試劑的刺鼻,還有一絲若有若無,令人作嘔的血腥甜膩。
站在最前面的幾個年輕警員,當場就捂著嘴干嘔起來。
饒是李兵這種見慣了場面的老刑警,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
洞口下,是一條通往地下的金屬旋梯。
下方,燈火通明。
李兵二話不說,戴上防毒面具,第一個沖了下去。
陸誠和夏晚晴緊隨其后。
當他們踏足地下室的瞬間,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里根本不是什么工作室。
這里是一間地獄。
地下室的空間極大,被改造成了一個設備精良到可怕的手術室和解剖室。
刺眼的無影燈下,正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不銹鋼操作臺,上面遍布著劃痕和已經干涸的暗紅色污跡。
操作臺旁,放著一排排的手推車,上面擺滿了各種醫用托盤。
而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靠墻的一整面工具柜。
上面沒有畫筆,沒有刻刀。
而是掛滿了各種型號的柳葉刀、骨鋸、剝皮刀、開顱器……
每一件工具都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仿佛在訴說著它們曾經的用途。
“嘔……”
夏晚晴再也忍不住,跑到角落里劇烈地干嘔起來,俏臉慘白如紙。
陸誠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輕輕拍著她的背。
他的臉色同樣難看到了極點。
法醫團隊迅速進入現場,開始進行勘查取證。
“報告!在操作臺的血槽中,檢測到大量人體血液殘留!”
“報告!在下水道過濾網中,發現人體毛發和組織碎屑!”
“DNA初步比對……與失蹤者姜雪的樣本,吻合度99.9%!”
一個個報告傳來,不斷證實著這里就是姜雪遇害的第一現場。
【關鍵物證【兇案現場殘留生物痕跡】已鎖定。】
【關鍵物證【兇手用于肢解的特制工具】已鎖定。】
系統的提示音在陸誠腦中響起,但他沒有絲毫輕松。
他環顧著這個所謂的“圣殿”,目光如同掃描儀一般掃過每一個角落。
隨即,他啟動了【電子幽靈】。
視野之中,四個刺眼的紅色光點,赫然出現在地下室天花板的四個角落。
是偽裝成煙霧報警器的針孔攝像頭。
“李隊,通風管道里,找硬盤。”陸誠壓低聲音說道。
李兵立刻會意,一揮手,兩名技術警員立刻搬來梯子,拆開了天花板的通風管道。
果然,一個被黑色膠帶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硬盤錄像機,被從管道深處取了出來。
技術警員迅速接入電腦,臉色卻變得難看。
“李隊,硬盤被深度格式化了,所有數據都沒了。”
“媽的!”一個老刑警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這個文弘,心思太縝密了。
“沒關系,交給我的人,二十四小時內能恢復。”陸誠掏出手機,準備打給馮銳。
但隨即,他又放下了手機。
不行,太慢了。
而且,他要的是最原始,最完整,絕無可能被質疑的證據。
他走到角落,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系統。”
“啟動【證據之眼】,目標,這個地下室的所有監控錄像。”
【收到。】
【本日剩余使用次數:2次。】
【正義值-5000點,剩余正義值:50000點。】
【證據提取中……】
【提取成功!第六號證據【作案期間的地下室監控錄像】已發送至宿主電腦桌面。】
一個視頻文件憑空出現在電腦桌面上。
陸誠深吸一口氣,戴上耳機,點開了播放鍵。
李兵也湊了過來,神情嚴肅。
視頻的畫面無比清晰,記錄的時間,正是姜雪失蹤的第二天。
畫面里,文弘穿著一身白色的防護服,戴著口罩和護目鏡,像一個即將進行神圣儀式的教徒。
他將昏迷的姜雪綁在不銹鋼操作臺上。
然后,他從墻上取下工具,對著鏡頭展示了一下,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接下來的畫面,沒有任何聲音,卻讓李兵這個五十多歲的老刑警都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視頻里沒有一句對話,只有文弘一絲不茍的,冷靜到令人發指的“創作”過程。
那不是殺人。
那是在制作一件物品。
其手段之殘忍,過程之血腥,已經超越了正常人能夠理解的范籌。
視頻的最后,文弘將已經完成的“作品”小心翼翼地裝進一個特制的箱子里。
他脫下防護服,露出了那張斯文干凈的臉。
他看著箱子,臉上露出了陸誠在校醫室里見過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欣賞杰作的驕傲與自得。
然后,他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
李兵的呼吸已經變得無比粗重,眼中布滿血絲。
“查!給我查這個時間點他所有的通話記錄!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買這種帶血的‘藝術品’!”
陸誠卻一言不發,只是死死地盯著屏幕上文弘撥打電話的定格畫面。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系統,啟動今日第二次【證據之眼】。”
“目標,畫面中這段通話的完整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