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因這驚天動地的證據暫時休庭,給了所有人一個喘息,或者說,崩潰的時間。
休息室內,高明像一灘爛泥,癱在椅子上,領帶被他扯得歪向一邊,額頭上全是冷汗,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完了……這下全完了……身敗名裂……”
那段視頻,就是一把能將天合所釘死在恥辱柱上的鐵錘。
“吵死了?!?/p>
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高明一個激靈,猛地抬頭,看到許耀正站在窗邊,慢條斯理地用一塊絲綢方巾,擦拭著他那副金絲邊眼鏡。
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連一點情緒波動都看不出來,仿佛剛才在法庭上被公開處刑的,根本不是他。
這種極致的冷靜,讓高明感到一陣從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許……許先生,我們……”
“慌什么?”許耀戴上眼鏡,轉過身,斯文的臉上露出一抹令人費解的微笑,“游戲,才剛剛開始?!?/p>
他走到高明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等下開庭,你什么都不用說,一切由我來。你只需要在我示意的時候,提交我讓你準備的東西?!?/p>
高明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第一次感覺自己代理的不是一個客戶,而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
十五分鐘后,庭審再開。
全網五千多萬觀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都想看看,在這鐵證如山面前,這個斯文敗類還能如何狡辯。
高明重新坐回了辯護席,臉色依舊難看,但眼神里,卻少了幾分慌亂,多了幾分麻木的鎮定。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審判長,我方申請,由被告人許耀,對證人趙文德,進行交叉質詢?!?/p>
嘩——
全場再次嘩然。
被告人親自下場質詢證人?這在夏國的法庭上,極為罕見!
【臥槽?什么操作?自己給自己辯護?】
【這是破罐子破摔了?還是有什么大招?】
【這B裝的,都這時候了,還想秀操作?】
秦知語眉頭緊鎖,她敏銳地感覺到,真正的對手,現在才算正式登場。
旁聽席上,夏晚晴緊張地攥緊了拳頭,那身職業套裙下的嬌軀繃得緊緊的。她擔憂地看向陸誠,卻發現陸誠依舊靠在椅背上,眼神平靜如水。
審判長孫立群與合議庭法官短暫商議后,敲下法槌:“允許?!?/p>
許耀站了起來。
他沒有走向質詢臺,只是站在被告席上,目光溫和地看向證人席上的趙文德,像一個老朋友在敘舊。
“趙文德先生,我們共事三年,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
趙文德身體一抖,不敢與他對視。
“我記得,去年五月十二號,你因為一次操作失誤,誤刪了公司核心項目的數據庫備份,對嗎?”許耀的語氣依舊溫和。
趙文德臉色一變,猛地抬頭:“你……你胡說!”
“我胡說?”許耀輕笑一聲,高明立刻會意,向法庭呈上一份文件。
“審判長,這是幻游公司內部的事故處理報告,上面有趙文德先生的親筆簽名。那次事故,給公司造成了近百萬的直接經濟損失。”
法庭書記員將證據投影到大屏幕上。
報告內容,簽名,一清二楚。
許耀的聲音,在此刻才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冰冷:
“一個因為重大失誤,險些被開除,最終被調離核心崗位、獎金全無的人?,F在,站在這里,指控我這個當初上報他失誤的直接領導,對他投毒。”
他頓了頓,環視法庭,一字一句道:“審判長,各位陪審員,你們不覺得,這其中的‘報復’與‘誣陷’的動機,實在太過明顯了嗎?”
【我靠!還有這一出?】
【這……這么說,這證人說的話,確實有可能是為了報復?。 ?/p>
【邏輯通了!尼瑪,這反轉我看不懂了!】
趙文德急了,滿臉漲紅地嘶吼:“不是的!我沒有!他真的給我下毒了!”
“我承認,我確實往公司的飲水機里,放過東西。”許耀坦然承認。
全場倒吸一口涼氣。
秦知語的瞳孔猛地一縮。
“但我放的,不是什么‘三號神經毒劑’,”許耀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愧疚和自嘲。
“而是從網上買的,強力瀉藥?!?/p>
他又示意高明,呈上了第二份證據——一份網購平臺的交易記錄截圖,上面赫然顯示著一家情趣用品店的“特效強力瀉藥”購買信息。
“我承認,這是一個非常過分,甚至可以說惡劣的玩笑。我因為工作壓力,想和同事們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我對我幼稚的行為,深感抱歉,并愿意接受一切行政處罰和民事賠償。”
許耀對著審判席,深深鞠了一躬。
“但,開玩笑,和殺人未遂,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猛地直起身,目光如刀,射向趙文德:
“趙文德!你性格懦弱,遇事退縮,在公司誰都能踩你一腳!你敢說,你今天的證詞,背后沒有人指使?沒有人用金錢收買你?你敢看著我的眼睛,把你銀行賬戶里突然多出來的那筆錢,解釋清楚嗎?!”
“我……我沒有……那是補償金……”趙文德被許耀的氣勢和精準的心理攻擊,徹底擊潰了防線,語無倫次,情緒失控。
他的表現,在所有人看來,都像是一個謊言被戳穿后的心虛。
【炸了!這庭審,簡直是神仙打架!】
【我有點動搖了,萬一真是個惡作劇,被人利用了呢?】
【許耀這口才和邏輯,太強了!把黑的說成白的啊!】
秦知語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發現,自己空有兩份鐵證,但在法律的解釋權和庭審的節奏上,被這個魔鬼,壓制得死死的!
最后,許耀將目光投向了那份“脫罪演練”的視頻。
“至于這份視頻,”他自嘲地笑了笑。
“審判長,當一個人,突然被告知,自己是殺人嫌疑犯,面臨的可能是死刑時,他的精神會是什么狀態?是崩潰,是恐懼,是無助!”
“我就是在那種極度應激的狀態下,為了自保,才像個瘋子一樣,要求我的律師,陪我進行各種最壞情況的推演?!?/p>
“這在心理學上,被稱為‘創傷性應激模擬’,是一種非正常情況下的自我保護。我甚至可以提供幾個國外的相似案例,這種行為,并不違法!”
一套組合拳下來,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蓄意投毒”,被他說成了“惡作句”。
“鐵證如山”,被他說成了“報復誣陷”。
“預謀脫罪”,被他說成了“應激模擬”。
直播間的風向,第一次出現了大規模的動搖。
秦知語坐在公訴席上,那身黑色西裝下的身體,微微繃緊。她那雙裹在肉色絲襪下的長腿,優雅地交疊著,卻透出一股山雨欲來的冰冷。
她輸了庭審節奏。
就在這時,審判長孫立群將目光投向了旁聽席:“被害人訴訟代理人,你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全場的焦點,終于落在了那個從開庭到現在,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男人身上。
陸誠緩緩站了起來。
他沒有看許耀,也沒有看秦知語,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審判長。
在全網幾千萬人或期待、或質疑、或嘲諷的目光中,他開口了。
“審判長,我申請,當庭播放一段視頻。”
孫立群皺眉:“什么視頻?”
陸誠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終于轉向了被告席上,那個智計百出、幾乎一手翻盤的斯文敗類。
“一段,關于寵物的視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