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豫州返回魔都的高鐵上,夏晚晴靠在座椅里,桃花眼半閉,長長的睫毛還在微微顫動,顯然是累壞了。
那場深夜的極限狂飆,用帕拉梅拉硬生生從死神手里搶人的經歷,對她沖擊太大。
林菲菲坐在她旁邊,一邊刷著手機,一邊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喂,小白菜,別睡了,你家那頭豬又上熱搜了。”
夏晚晴有氣無力地睜開眼,接過手機。
屏幕上,幾個刺眼的大標題映入眼簾。
《驚爆!魔都律師為博出名,跨省操弄陳年舊案,威逼利誘農婦作偽證!》
《豫州背尸案真相:死者生前多次盜竊,其母疑因賠償糾紛惡意報復!》
《正義的背后是流量的狂歡?深度剖析律師陸誠的成名之路!》
下面的評論區更是烏煙瘴氣。
“我就說嘛,一個農村老太太怎么可能懂這么多,背后肯定有高人指點!”
“這律師吃相也太難看了吧?為了出名,連死人都不放過。”
“聽說死者手腳不干凈,被打死也是活該,這種人渣的媽,能是什么好東西?”
夏晚晴看得小臉煞白,捏著手機的指節都發白了:“老板……他們……他們怎么能這樣顛倒黑白!”
坐在對面的陸誠,對屏幕上的內容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案卷,看向窗外云層,聲音平靜:“狗被逼急了,除了叫,還能做什么?”
返回魔都后,陸誠第一時間讓律所將整理好的全部材料,遞交至豫州省洛城市中級人民法院,正式對白四海、張濤等人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
而秦知語也兌現了她的承諾,以省檢專案組的名義,借調道洛城檢察院,親自擔任主控官,對白四海、張濤、馬東等人提起公訴。
法院收到材料后,當即決定并案審理,并將庭審時間定在三天后。
同時,鑒于此案在全網引發的巨大關注,法院宣布,將依照夏國《庭審公開法》,對本次庭審進行全網同步直播。
消息一出,白四海徹底坐不住了。
他通過關系,斥巨資從豫州省會請來了一位號稱“黑狀王”的頂級律師——錢坤。
此人在豫州律師界臭名昭著,以專門替黑惡勢力打官司、鉆法律空子脫罪而聞名,經他手無罪釋放的惡棍,能從洛城排到省會。
錢坤接下案子后,立刻放出話來,聲稱魔都來的過江龍再厲害,到了豫州也得盤著,他要讓陸誠在豫州的地界上,折戟沉沙,顏面掃地。
緊接著,便是這場鋪天蓋地的輿論抹黑。
“老板,我們不發個聲明澄清一下嗎?再讓他們這么說下去,開庭的時候輿論對我們就太不利了!”夏晚晴急得不行。
陸誠終于收回目光,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嘴角勾起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他拿起手機,調出通訊錄里一個備注為“刑法相聲演員”的號碼,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過去。
信息內容很簡單,是一份被他脫敏處理過的文檔,標題是:《關于豫州背尸案庭審的幾個趣味看點分析》。
做完這一切,他才把手機揣回兜里,對夏晚晴道:“別急,讓子彈飛一會兒。”
“今晚,有人會替我們把場子找回來。”
……
當晚八點整。
法學界頂流大V,擁有數千萬粉絲的羅大翔,準時開啟了直播。
與以往不同,今晚的直播間標題,充滿了火藥味。
《開庭前瞻:我來預判一下“黑狀”錢坤的所有辯護策略!》
標題一出,直播間人數瞬間開始瘋漲。
五十萬、一百萬、三百萬……
短短十分鐘,在線觀看人數直接突破了一千萬大關!彈幕如同瀑布般滾滾而下。
“臥槽!羅老師今晚要開團啊?這個標題也太頂了!”
“錢坤?就是那個專門給黑社會脫罪的垃圾律師?羅老師要點名干他?”
“笑死,我剛從那些黑稿下面罵完人過來,羅老師就開播了,這是聞著味兒來的?”
“預判他的所有策略?真的假的?這是要上演劇本殺了?”
鏡頭前,羅大翔一身休閑裝,喝了口水,對著鏡頭笑道:“各位同學晚上好啊。今天不**條,我們來聊個案子,就是最近很火的那個豫州背尸案。”
“想必大家也看到了,網上突然冒出來很多奇奇怪怪的聲音,把受害人一家說得不堪入目,把那位陸誠律師,也就是我的小老弟,描繪成了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大家是不是很氣?別氣,千萬別氣。因為這恰恰說明,他們怕了。”
羅大翔話鋒一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看了下,對方請的律師,是豫州很有名的錢坤律師。這位錢律師呢,業務能力非常‘出眾’,尤其擅長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死人說成活的。”
“我研究過他過往的幾十個案子,也看了陸老弟發給我的一些材料。所以今天,我就斗膽做個預言家,提前給大家劇透一下,在明天的法庭上,這位錢大狀,會怎么為白四海那群人渣辯護。”
聽到這話,彈幕徹底炸了。
“前方高能!羅老師要開始施法了!”
“我瓜子都準備好了,快說快說!”
羅大翔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板斧,也是最常見的招數:攻擊證據鏈的合法性。”
“大家想想,陸律師手里的王牌是什么?是那段殺人錄音,是司機劉三的證詞,還有那顆至關重要的警服紐扣。”
“錢律師會怎么說?他會說,錄音是合成的,是偽造的!他會請幾個所謂的‘技術專家’,出具一份報告,說錄音存在剪輯痕跡。”
“對于證人劉三,他會說劉三是被陸誠威逼利誘,甚至是屈打成招,是為了報復老板才做的偽證。畢竟,劉三被滅口未遂,完全可以說成是‘個人恩怨’引發的斗毆。”
“至于那顆紐扣,他會說那是在場的任何人都可能掉落的,甚至可能是警察勘察現場時不小心遺落的,無法直接和張濤本人形成唯一指向。”
“總之,他的核心思想就一個:你的證據,來源不明,程序不正義,不能作為定罪依據!這一招,玩的就是程序法,專門惡心人。”
直播間的觀眾們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靠,還能這么玩?太臟了吧!”
“聽羅老師這么一說,感覺陸神好危險啊!”
羅大翔笑了笑,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板斧:改變案件性質,將故意殺人,降格為激情傷害致死。”
“錢律師會承認,白四海和張濤確實打了陳杰,但他會把起因歸結為‘口角沖突’和‘酒后沖動’。”
“他會這么描述:‘我的當事人只是想教訓一下這個手腳不干凈的年輕人,誰知酒喝多了,下手沒個輕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他們主觀上沒有殺人的故意,這頂多算一個過失致人死亡,或者故意傷害致死。’”
“為什么要這么說?因為故意殺人罪,最高可是死刑。而故意傷害致死,量刑可就輕多了,操作空間也大得多。只要打不掉‘故意殺人’這個定性,他們就贏了一半。”
彈幕上,無數網友已經開始罵娘了。
“畜生啊!把人活活打死,叫沒個輕重?”
“這錢坤真該死啊!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羅大翔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嘲諷。
“第三板斧,也是最無恥的一招:甩鍋,找替死鬼。”
“他會把虐待和毆打的主要責任,全部推給已經被抓的那些打手,尤其是那個被帕拉梅拉撞成重傷的刀疤臉。”
“他會說:‘我的當事人白四海,只是一個本分的商人,他只是在旁邊喝多了,拉偏架而已。真正下死手的是那些無法無天的打手!我的當事人張濤,作為一名人民警察,他當時是在制止犯罪!’。”
“你看,這么一說,白四海和張濤,從主犯,一下子就變成了從犯,甚至是‘見義勇為’的目擊者。再利用他們背后的關系運作一下,最后可能判個幾年,甚至緩刑都有可能。”
三板斧說完,整個直播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錢坤這種無恥到極致的辯護思路給震驚了。
幾秒后,彈幕井噴式地爆發。
“我吐了!真的吐了!世界上怎么有這么壞的律師!”
“這哪是律師,這簡直是魔鬼的代言人!”
“陸神明天要面對的就是這種對手嗎?這官司還怎么打?”
看著群情激奮的彈幕,羅大翔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身體前傾,湊近鏡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各位同學,我之所以把這些說出來,不是為了讓大家絕望,而是想告訴大家一個事實。”
“這些所謂的‘頂級’辯護策略,在真正的證據和邏輯面前,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
“所以,明天我們將看到的,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辯論,而是一場單方面的解剖。”
“大家要看的,是陸神,如何將這些包裝精美的謊言,像剝一個腐爛的洋蔥,一層,一層,又一層地剝開,直到露出里面那個骯臟、惡臭、早已爛穿了的內核!”
“明天,讓我們一起,見證正義的降臨!”
話音落下,羅大翔直接關閉了直播。
而整個互聯網,卻因為他這最后一番話,徹底引爆!
“臥槽!燃起來了!解剖!這個詞用得太絕了!”
“劇本都給你了,就看你怎么演!結果羅老師說,明天不演戲,明天是現場解剖課!”
“我已經等不及了!明天必須請假看直播!看陸神怎么把對面這群人渣的皮給扒下來!”
“未審先知,言出法隨!陸神和羅老師這波聯動,簡直是王炸!”
豫州省會,某間豪華別墅的書房內。
錢坤“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平板電腦狠狠摔在地上。
屏幕上,羅大翔那張帶著譏諷笑容的臉,四分五裂。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錢坤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準備登臺表演的魔術師,結果還沒上臺,就有一個人在臺下用大喇叭把他所有的戲法、機關、步驟,全都給喊了出來。
他還沒出招,就已經被扒光了衣服,**裸地站在了千萬人的聚光燈下。
那種屈辱、憤怒和一絲絲發自內心的恐懼,讓他幾乎要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