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陸誠和夏晚晴正對著兩盒豬腳飯大快朵頤。
“老板,咱們這架子算是搭起來了。”夏晚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前臺、財務、司機都有了,明天他們一來,律所就有個樣子了!”
陸誠扒拉著米飯,點了點頭,忽然動作一頓道:“不對,還缺個人員。”
“啊?缺什么?”夏晚晴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陸誠放下筷子,看著她:“誰來給他們簽合同?誰來算社保?誰來制定考勤制度?”
夏晚晴的小嘴慢慢張成了“O”型,半晌才反應過來:“人……人事!”
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兩個字——草率。
“吃完飯,你再發個招聘啟事,急招人事總監。”陸誠無奈地笑了笑,“下午,先把律師的面試搞定。”
“好嘞!”夏晚晴立刻點頭,扒飯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
下午兩點,臨時會議室。
第一個來面試的律師,叫金俊杰,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高定西裝,手腕上帶著百達翡麗,看其簡歷是某知名“紅圈所”的高級合伙人。
“陸律師,久仰大名。”金俊杰一坐下,就翹起了二郎腿。
“說實話,以我的資歷,來您這草創的律所,算是屈就了。”
夏晚晴聽得直皺眉,這人怎么說話呢。
陸誠面色不變道:“那金律師為什么還要來?”
“為了理念,也為了……資源。”金俊杰神秘一笑道:
“陸律師,我知道您路子野,手段高。但有些案子,光靠法庭上那套是不夠的。我在圈子里混了十幾年,從經偵到法院,都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有些棘手的證據,不好拿的口供,我一個電話,可能就解決了。”
“比如,幫您的當事人,把黑的說成白的?”陸誠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金俊杰以為他心動了,笑得更加意味深長:“陸律師是聰明人,法律嘛,終究是為強者服務的工具。只要價錢到位,沒什么不能操作的。我們聯手,整個魔都的法律界,都得看我們的臉色。”
夏晚晴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這人簡直是把違法亂紀當成炫耀的資本。
陸誠看著他,忽然笑了。“金律師,你說的很對。”
金俊杰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道不同,不相為謀。”陸誠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道:“滾。”
金俊杰臉上的得意僵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么?”
“我說,讓你滾出去。”陸誠重復了一遍,“我這里是律師事務所,不是你這種垃圾能進來的。”
“你!”金俊杰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站起身,指著陸誠的鼻子道:
“姓陸的,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運氣好贏了幾個案子!”
“夏律師,送客。”陸誠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金先生,請吧。”夏晚晴站起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好,好得很!”金俊杰氣急敗壞地整理了一下西裝,撂下一句狠話,“我等著看你這破律所怎么死!”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會議室里恢復了安靜。
夏晚晴有些擔心地看著陸誠:“老板,這么得罪他,沒問題嗎?”
“一條只會鉆營的蛆蟲而已,掀不起什么風浪。”陸誠渾不在意。
很快,第二個面試者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叫吳菲的女人,三十出頭,一身干練的職業套裙,簡歷同樣無可挑剔,政法大學的高材生,邏輯清晰,言談舉止滴水不漏。
她對陸誠的每個問題都對答如流,表現堪稱完美。
“吳律師,最后一個問題。”陸誠身體靠在椅背上,看似隨意地問道。
“假如,你代理一個案子,在調查中發現你的當事人,除了本案之外,還犯有另一項更嚴重的罪行,但這項罪行與本案無關,也無人知曉,你會怎么做?”
吳菲幾乎沒有思考,立刻給出了標準答案:“作為律師,我的首要職責是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對于與本案無關的信息,我沒有義務,也沒有權力去披露。我會嚴格遵守職業保密協議。”
回答得天衣無縫,完美符合律師的職業倫理。
夏晚晴在一旁聽著,都覺得這個吳菲非常合適。
然而,在陸誠的【絕對洞察】之下,對方內心真實的想法,卻如同彈幕般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中。
【真是個幼稚的問題,當然是當做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錢辦事,天經地義。至于什么正義,能換錢嗎?】
【不過,如果那個罪行的證據能賣個好價錢,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得看對方的出價了。】
陸誠的眼神冷了下來。
這是一個精致到了極點的利己主義者,法律在她眼里,不過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吳律師,你的能力很強。”陸誠開口了。
吳菲臉上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但我們這里不適合你,你可以走了。”
吳菲的笑容僵在臉上,滿眼的不可思議:“為什么?我哪個問題回答得不對嗎?”
“你的回答很完美。”陸誠站起身,“但你的心,太臟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石化在原地的吳菲,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夏晚晴愣了一下,連忙跟了出去。
“老板,剛才那個吳菲……怎么了?”她追上陸誠,小聲問道,“我看她回答得挺好的呀。”
“有些人,業務能力越強,對社會的危害就越大。”陸誠淡淡道,“正誠律所,不需要這種人。”
夏晚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里卻有些發愁。
一下午,面試了好幾個,全都是履歷光鮮的精英,可沒一個能入陸誠的法眼。不是品行不端,就是心術不正。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老板,你這標準也太高了吧。照這樣下去,咱們什么時候才能招到合適的律師啊?”
陸誠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黃浦江,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
“砰!”
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一道身影踉踉蹌蹌地闖了進來。
那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頭發凌亂,眼窩深陷,滿臉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憔悴不堪。他身上那件夾克衫滿是褶皺,一雙眼睛布滿血絲,死死地在會議室里掃視著。
當他的目光最終落在陸誠身上時,那雙通紅的眼睛里,瞬間爆發出一種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光芒。
“陸……陸律師?”男人哭喊著道。
陸誠轉過身,眉頭微皺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男人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陸誠面前,還沒等陸誠開口,他雙腿一軟。
“撲通!”
一聲悶響,他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夏晚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想去扶他。
男人卻死死地跪在地上,仰著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陸誠,眼淚毫無征兆地就滾了下來。
“陸律師,我叫高振邦!我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找找我老婆!”
“我老婆失蹤幾天了!警察查了一遍,什么也沒找到,可我不信啊!人怎么可能會找不到。”
高振邦的情緒徹底崩潰,他一邊說,一邊用力地用拳頭捶著自己的胸口,發出“咚咚”的悶響。
“我求你了,陸律師!”他忽然向前膝行兩步,試圖去抓陸誠的褲腳,“我知道您,您是夏國最厲害的律師!只有您能幫我!”
“只要您肯幫我找到她,我……我把房子賣了!車也賣了!我所有的錢都給您!求求您了!”
絕望的哭嚎聲,回蕩在空曠的辦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