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遠掃了蕭玉衡一眼,眼神里明晃晃帶著警告,示意他適可而止,別太過分。
溫清沅見狀,連忙躲進了衛生間。
她看著鏡中自己微紅的臉頰,急忙擰開水龍頭,用冷水狠狠潑了把臉,試圖壓下那股莫名的燥熱。
外面那兩位是江知遠的發小,即便穿著休閑裝,渾身上下那股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也藏不住。
溫清沅望著鏡中自己略顯局促的模樣,悄然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苦澀。
原本在心底悄悄冒頭的那點心動,似乎因這兩人的到來,又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
溫清沅剛進衛生間,蕭玉衡就像裝了彈簧似的,一下子躥到江知遠身邊。
他下巴朝衛生間的方向抬了抬,眼里滿是八卦:“快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江知遠雙手抱臂,眼皮輕輕一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關你什么事?”
蕭玉衡一聽,當即不樂意了:“嘿!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不知好歹?我這可是真心關心你!”
江知遠卻不領情,語氣依舊淡淡的:“多謝,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謝澤川看著在江知遠面前上躥下跳的蕭玉衡,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他轉向江知遠,神色認真地問:“認真的?”
“嗯?!苯h點頭,語氣篤定。
謝澤川了然,頷首道:“小姑娘看著挺不錯的?!?/p>
一提到溫清沅,江知遠臉上的冷硬瞬間融化,眉眼都柔和下來,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得意:“那是自然?!?/p>
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差?
“嘖嘖嘖,瞧瞧你這副不值錢的樣子,真是沒眼看!”蕭玉衡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語氣里滿是調侃。
“你懂什么?”江知遠睨了他一眼,這兄弟哪兒都好,就是性子太跳脫,浪得沒邊。
蕭玉衡識趣地聳聳肩:“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行了吧。”
江知遠適時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們倆在這邊待幾天?”
蕭玉衡一臉無所謂地挪到謝澤川旁邊,整個人仰躺在沙發上,悠閑地翹著二郎腿:“我倒是沒什么事,就是這位哥忙得腳不沾地?!?/p>
謝澤川言簡意賅:“明天就走?!?/p>
江知遠點點頭,他眼下的情況確實也沒法陪他們,便說:“等我回去了再聚?!边^年時他總要回京城的,到時候再好好敘舊也不遲。
溫清沅從衛生間出來后,便找了個借口要出去,她在這兒,他們幾個估計有些話不方便說。
“去吧,別跑太遠。”江知遠望著她,語氣溫柔得能淌出水來,眼神里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
“嗯。”溫清沅臉頰微紅,應聲出了病房。
在門口站定,她輕輕緩了緩情緒,想起江知遠剛才那毫不掩飾的溫柔,心里忍不住嗔怪:這人在朋友面前,怎么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溫清沅走到外面,找了把長椅坐下,仰頭望著天上潔白的云彩發呆。
金黃的斜陽漫灑在她身上,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連帶著發梢都染上了暖意。
“叮——”微信提示音突然響起,將她的思緒拉回。
她抬起白皙纖細的手指,劃開手機屏幕,看到是趙凌霄發來的消息,說想邀請她晚上一起吃飯。
這段時間,她和趙凌霄雖沒見面,趙凌霄卻時常給她發微信,分享些日常瑣事。
溫清沅回復他說明了自己在醫院照顧人的情況,并說過幾天由她來請他吃飯。
給趙凌霄回完消息,溫清沅重新仰頭望向天空。
她知道趙凌霄條件不錯,家世背景與自己也算門當戶對,性格也溫和有禮,雖然她對他沒有心動的感覺,但是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不是嗎?
夕陽的余暉漸漸濃烈,將天邊的云彩染得愈發絢爛,像是給潔白的云絮鑲上了一道璀璨的金邊,溫柔得讓人心頭發軟。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溫清沅低頭一看,屏幕上跳動著“江知遠”的名字,她連忙接起,聲音帶著一絲剛從思緒中抽離的輕顫:“喂,江書記。”
“沅沅,回來吧?!苯h低沉磁性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像大提琴的弦音輕輕撥動在耳畔,讓溫清沅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好?!彼偷蛻艘宦?,掛斷電話后,抬手理了理微亂的鬢發,定了定神。
看了眼時間,已近飯點,便先去外面打包了幾份飯菜,這才轉身返回病房。
推開門時,江知遠正坐在床上處理工作,連她進來的動靜都未曾察覺。
溫清沅站在門邊,靜靜注視著這一幕——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靈活跳躍,敲擊聲清脆利落,深邃的眼眸專注地凝望著屏幕,縱然身上穿著寬松的病號服,那股久居上位的沉穩氣勢也絲毫未減,反倒添了幾分沉靜的力量感。
她愣愣地看著,心頭忽然涌上一陣莫名的澀意。
這一刻,她清晰地感覺到,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遙遠得讓人心頭發緊。
或許是察覺到那道停留許久的目光,江知遠抬眼望來,眼神銳利如鋒,直直射向視線的源頭??稍诳辞鍋砣耸菧厍邈涞膭x那,他周身的冷硬氣勢瞬間消融,仿佛剛才那個冷峻專注的人只是錯覺。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唇角微微勾起,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是不是發現,我長得特別帥?”
溫清沅被這突如其來的調侃拉回神,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沒接他的話茬,只揚了揚手里的餐盒:“江書記,吃飯吧。”
溫清沅走到桌邊,將打包的飯菜一一擺好。
江知遠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手,回來時,兩人相對而坐,默默用餐。
席間并無太多話語,只是江知遠的筷子總時不時往溫清沅碗里送,夾的都是她愛吃的菜。
這兩天下來,溫清沅也漸漸習慣了他這般強勢,不再推辭,只是安靜地將碗里的菜一一吃掉。
江知遠在醫院總共住了四天三夜,溫清沅陪了他兩晚。
直到醫生說今日可以出院,溫清沅緊繃的神經才終于松弛下來,暗暗松了口氣。
出院這天恰逢周末,龐博開車來接江知遠,而溫清沅則騎著她那輛小巧的電動車,慢悠悠地回了家。
風拂過臉頰,帶著幾分自由的愜意,她望著前方的路,心里說不清是輕松,還是藏著些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