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了三個多小時,散會時已近六點。
溫清沅等所有人離開,仔細收拾好會議室,才匆匆下班。
她騎著那輛粉色小電驢,如約趕到和夏禾苗約好的火鍋店。
她到的時候夏禾苗已經到了,溫清沅剛在門口站定,就聽見熟悉的聲音:“沅沅,這兒!”
抬眼望去,夏禾苗正站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揮手,她快步走了過去。
“怎么下班這么晚?”夏禾苗問道。
“下午有會,開得久了點。”溫清沅坐下,脫掉外套搭在椅背上。
“我先點了些菜,你看看還有想加的嗎?”夏禾苗把菜單推過來。
“不用啦,這些夠了。”溫清沅笑著退回去,她們倆熟得很,彼此的口味早就摸得透透的。
可聊著聊著,溫清沅發現不對勁——夏禾苗這一晚上都不在狀態,心不在焉的,筷子在碗里撥來撥去,也沒什么食欲,眼底還藏著幾分愁緒。
“苗苗,你是不是有心事?”溫清沅輕聲問道。
夏禾苗抬眼看向她,嘴唇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眼眶卻先紅了。
這可把溫清沅嚇了一跳,夏禾苗性子向來開朗,是個藏不住事的樂天派,極少露出這般委屈模樣,今天竟紅了眼眶,看樣子是真遇上難事了。
溫清沅心里一緊,起身坐到她對面的位置,握住她的手:“怎么了這是?先別哭呀,有什么事跟我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夏禾苗再也忍不住,猛地抱住溫清沅,將臉埋在她頸窩,聲音帶著濃重的哽咽:“我生理期已經推遲五天了……我一向很準的,我怕……”
話沒說完,溫清沅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對啊,她閨蜜不是一直單身嗎?
她輕輕推開夏禾苗,扶住她的肩膀,認真看著她的眼睛追問:“孩子是誰的?”
夏禾苗垂下眼,聲音輕得像嘆息:“韓煜的。”
“你們在一起了?”
夏禾苗搖搖頭,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沒有。”
溫清沅聽得一頭霧水,深吸口氣試圖理清楚:“你們沒在一起,你卻懷了他的孩子?苗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須跟我說明白!”
夏禾苗咬著唇,終于斷斷續續說了出來——那天在酒吧偶遇,兩人都喝多了,稀里糊涂地開了房。
“所以……你們這算是一夜情?”溫清沅皺著眉確認。
“應該是吧,”夏禾苗耷拉著眼皮,語氣里滿是失落,“那天之后,我們確實沒再聯系過。”
“渣男!”溫清沅忍不住低罵一聲。
“其實……那晚是我主動的。”夏禾苗的頭埋得更低,聲音細若蚊蚋。
溫清沅一時語塞:“……”
“那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沒拒絕不是嗎?”她很快又憤憤道,“這種事,總歸是我們女孩子更吃虧!”
她頓了頓,問道:“那晚……你們沒做措施嗎?”
夏禾苗搖了搖頭,眼底泛起紅意:“我們倆都喝醉了,什么都沒顧上。”
“那事后也沒吃藥?”溫清沅追問。
夏禾苗還是搖頭,眼眶更紅了,第二天醒來看見和韓煜躺在一張床上,她整個人都懵了,心亂的不得了,壓根沒想起來吃藥這事。
看著夏禾苗慌亂害怕的樣子,溫清沅定了定神,努力讓語氣聽起來穩一些,“這樣,咱們先別自己嚇自己。”
“咱們現在回家,我去藥店給你買驗孕棒,你開車直接去我家。說不定就是這個月工作壓力大,內分泌亂了呢?” 溫清沅安慰著夏禾苗,雖然她覺得這種概率很小。
原本她還打算今晚跟夏禾苗說說自己和江知遠的事,現在看來,只能先擱一擱了。
眼下,安撫好夏禾苗才是最要緊的。
兩人都沒了吃飯的心思,結了賬匆匆離開火鍋店。
溫清沅騎著小電驢直奔附近的藥店,夏禾苗則開車直接去了溫清沅家。
買這種東西,溫清沅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她從包里摸出口罩戴上,又左右張望了一圈,見四周沒什么人,才快步走進藥店。
她沒好意思麻煩店員,自己在貨架上摸索著尋找。
正有些手忙腳亂時,手機突然響了,嚇得她手一抖,差點碰掉旁邊的藥盒。
看清屏幕上“江知遠”三個字,她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才接起:“喂。”
“沅沅。”江知遠低沉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幾分剛從工作中抽離的微啞。
“嗯。”溫清沅應了一聲,指尖還在貨架上無意識地劃著。
“在哪兒呢?”
“呃……在外面。”溫清沅莫名有些心虛,含糊地應道。
“還沒回家?”江知遠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經八點了,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關切。
“跟朋友一起吃飯呢,這就回去了。”
“嗯,我這邊還得忙會兒,晚點才回。”
“嗯?”溫清沅愣了一下,他回不回家,跟自己說這個做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帶著幾分戲謔:“這不是怕女朋友在家等急了,提前報備一聲么。”
“你……你的意思是,今晚要來我這兒?”溫清沅的聲音都有些發緊。
“嗯。”江知遠應得干脆。
“那個……今天不行,”溫清沅連忙解釋,“我好朋友有點事,今晚要在我家住。”
江知遠的聲音瞬間沉了些,他微瞇起眼,單手拿起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低頭從煙盒里咬出一根煙點燃。
煙盒被隨手扔在寬大的辦公桌上,金屬質地的打火機留在手里把玩著,打火機在指間轉了個圈,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今天看著小姑娘忙碌的身影,他就忍了一整天想把人擁進懷里的沖動,本想著晚上能好好膩歪會兒,沒想到被人“截胡”了,心里實在算不上痛快。
聽著電話那頭沒了聲響,溫清沅心里有些發慌:“你……生氣了?”
“嗯。”江知遠倒是坦誠,語氣里帶著點不加掩飾的不爽。
溫清沅反倒沒了主意,她本就不擅長哄人,更何況是對著這位氣場強大的江書記。
見她半天沒動靜,江知遠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些:“行了,不鬧你了。我今晚回自己那兒,你好好陪朋友。”
“好。”溫清沅松了口氣,乖乖應道。
掛斷電話,江知遠看著手機屏幕上溫清沅的名字,失神片刻,低聲呢喃了句“小沒良心的”,才重新拿起文件,只是眉宇間那點郁色,許久沒散去。
另一邊,溫清沅掛了電話便將江知遠拋到腦后,繼續在藥店里尋找目標。
逛了半天才找到貨架,她沒好意思細看,隨手拿了兩個不同牌子的驗孕棒,匆匆走到前臺結賬。
全程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進衣領里,生怕被人看到她的樣子。
“刷醫保還是其他支付?”店員問道。
“微信。”她小聲回應,付完款便把東西塞進包里,快步走出了藥店。
回到家時,夏禾苗已經坐在沙發上,眼神發愣。
溫清沅換好拖鞋,從包里拿出驗孕棒,在她身邊坐下。
“去測一下吧。”
夏禾苗看看她,又看看那東西,半天沒動。溫清沅也不催,就靜靜地陪著。
過了好一會兒,夏禾苗深吸一口氣,像赴刑場似的拿起盒子,昂首挺胸走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