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革笑著問道:“虧了多少?你攏共就一股,值當(dāng)你這副樣子?”
王浩哭喪著臉:“虧了一半呀。”
“一半?”王革也傻眼了,相當(dāng)于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換誰都要心疼。
沈墨停下腳步:“欸?一半?”他想到了《繁花》里寶總找到爺叔的第一次出手,好像是股價直接跌了一半,六千塊變?nèi)K。
“一半……”王浩有傘,但此刻寧愿淋雨,他覺得自己需要受到這種懲罰;之前王革說得對,還不如存銀行吃利息呢。
沈墨勸道:“事情發(fā)生了,就按照發(fā)生的來處理。股票不要著急賣,先留著,這是籌碼,萬一之后再漲回來呢?”
“對的對的!有跌就有漲,你留著呀!”這個時候王革也不提存銀行的事情了,順著沈墨的話往下說。
王浩郁悶道:“只好留著了。”萬一還能漲回來呢?對吧?他要給自己留點(diǎn)念想。
沈墨和王革一起拉著他往前跑:“快跑!還在這淋雨呢?”
王浩跟著大家一起跑到教學(xué)樓,心情依舊沒有恢復(fù)。
少年心境,會以物喜,以己悲,情緒的波動遠(yuǎn)超成年人。
星期六的下午,沈墨躥出了學(xué)校。
時間好像忽然緊張了許多,他先去了花園路那邊。
看到沈墨,小梅使勁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
“不對呀,還沒到你放風(fēng)的時候呀。”
“說得我好像進(jìn)去了一樣……”沈墨哈哈一笑:“鄒姐在的吧?”
“在的。”小梅往里面喊道:“阿姐,小沈回來了!”
鄒經(jīng)理聽到這一嗓子,也很詫異,沈墨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這還沒到月底呢,難道一中提前考試了?
“考得怎么樣?”心里想著,嘴上就帶了出來。
沈墨覺得他的生活過于規(guī)律了,以至于大家都要形成固定的思維了。
“還沒考呢。”
鄒經(jīng)理更意外了:“那是出事了?”她表情疑惑又凝重,但看著沈墨的樣子,好似不是壞事,便又放了心。
“阿姐,我在飯店里有多少錢了?”
“是有急用?”
“是的。”
鄒經(jīng)理到了柜臺,掏出小本本,找到沈墨那一頁,招呼沈墨一起過來看。
“暑假做了二十二單,加上之前的……算上利息……有兩萬三千九百……阿姐算你兩萬四千塊好了。這次要用多少?”
“全用了。”
鄒經(jīng)理的頭一下子就抬了起來:“小沈,家里遇到大事了?”
“要賺鈔票的大事!”
鄒經(jīng)理的眼睛充滿了迷惑:“賺鈔票?你不會也做外貿(mào)了吧?”
“我沒有。”
“阿姐同你講,外貿(mào)不好做的,雖然你會外語,但是……熊明做到現(xiàn)在,可能要賠了。現(xiàn)在整個花園路都在等他賠錢。”
“確定會賠錢了?”
“確定!太確定了!東西生產(chǎn)出來了,沒問題。但是后面怎么辦,熊明的爸爸和大哥都不知道要怎么辦,像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找了好幾個人打聽……”
“那……熊明這次還真的虧定了……”沈墨也有些唏噓,搞不好這些襯衫就要砸在手里:“對了,徐向陽呢?熊明沒找他問問?”
“徐向陽沒自己的事情的?人家也要去工廠盯自己的單子的!外面都在傳,說是徐向陽把原本給他自己留的產(chǎn)線給了熊明,他自己跑到外地去找工廠了。”
好家伙!沈墨直呼好家伙!這個人情可足夠大。
“哎,小沈,你可千萬不要做外貿(mào),這里面的彎彎繞可多。”鄒經(jīng)理把本子收起來,對沈墨說道:“給阿姐一個星期,下個星期天過來取錢。”
“好的阿姐。”
“對了,你要做什么,能和阿姐透露一點(diǎn)不啦?”
沈墨一臉糾結(jié):“阿姐,告訴你吧,你肯定要講我的……”沈墨有把握帶著鄒經(jīng)理賺第一波錢,但沒有把握帶他們賺第二次;但轉(zhuǎn)念想了一下,一次就一次,要不要賺這一次看鄒經(jīng)理自己把握。
“你說說看,還沒說呢,怎么知道阿姐會不會講你?”
“我要去買股票……”
鄒經(jīng)理果然還是不看好這個東西:“難怪你說我要講你……你曉不曉得?那個什么股票,前幾天暴跌,跌了將近一半!哦呦,想想就頭疼!兩萬多塊,就算阿姐請人家白吃飯,你曉得能吃好多天?”
“我就知道你會講我的……”
“好了好了,阿姐不講你了!之前阿姐同你講過的,你看看,應(yīng)驗(yàn)了吧?還買不買?”鄒經(jīng)理為自己的眼光感到驕傲,她覺得她讓沈墨躲過了第一波的風(fēng)險。
“買呀!”沈墨興沖沖地說道:“阿姐,會漲回來的!這叫抄底!你跟一點(diǎn)不啦?”
鄒經(jīng)理立刻搖頭:“不要蠱惑你阿姐,那個東西……我只做我的飯店,有些鈔票不好賺的。”
她挺喜歡沈墨這個小伙子,不想看沈墨把鈔票扔水里;但幸好沈墨沒有去做外貿(mào),將來還可以回花園路做翻譯把鈔票給掙回來。
心里嘆完氣之后,鄒經(jīng)理又問沈墨道:“今朝帶什么菜回去啦?”
“今朝不帶了,我先回學(xué)校了。考完試再過來帶菜。”
鄒經(jīng)理心里直嘆氣,這一個個的,都吃了什么**藥了?熊明硬趟外貿(mào)的渾水,沈墨要去買股票,過幾天說不定趙明陽也要有點(diǎn)別的主意。
翻譯蠻好的,賺得足夠多,又不耽誤平常的生活。
沈墨從紅楓葉出來,看到了熊明,他站在淮源飯店門口,身旁有著好幾個人,都是滿臉焦急,焦急中帶著些許頹敗——好似在等什么人。
這個時候熊明根本就沒有心思放在沈墨這邊,他只想讓自己的貨趕緊裝箱往外運(yùn)。
今天請的還不是海關(guān)的人,人家同他不熟,不敢來吃他的飯,他只好找中間人幫忙。
工廠那邊的交期沒有耽擱,但也沒有提前;做完之后,工廠甚至都不肯給他們多放幾天,借口倉庫緊張,讓他們趕緊拉走——一切都和之前想象中的不一樣。
沈墨倒是看了他好幾眼,心道,難怪老美那群人要產(chǎn)業(yè)空心化,做金融是比做實(shí)業(yè)來錢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