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連忙起身，躲著沈墨的目光，對沈柏寒和汪霞屏說道：“爸，媽，今朝我們先回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說罷，帶著老婆閨女急匆匆地出了門，一路嗚嗚哄著小沈靜，慈父模樣。

汪霞屏在后面喊著：“哎，吃了飯再走哇，囡囡還餓著呢。”

一家三口沒有回話。

沈墨歪著頭看著，心里沒有波瀾。

汪霞屏轉回來，嘆道：“小墨，你看看，因為你的事情，你二叔欠了多少人情債？”

“我以后肯定會孝敬二叔的。”

“噢喲，話不要講那么早！小墨，這個事情就是你爸媽的，和別人沒有關系。”汪霞屏怕沈墨再朝她張嘴，先把丑話說在了前面，她希望沈墨能聽懂。

雖然父母離婚，但畢竟還是有父母的，這個事情輪不著別人，爺爺奶奶也不行，她甚至替二兒子虧得慌。

“我準備初三開始住校。”沈墨換了話題。

“鈔票誰出？”汪霞屏很想問這個問題，但沒有問出來；這個問題問出來，可能就要她來出了。

“蠻好，蠻好……你住校了，還能多點學習的時間。”汪霞屏盡量不提錢的事情。

沈墨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了：“二叔，我爸都走了，咱們也回去吧。晚上飯店的人多，我還得回去幫忙。”

汪霞屏想起來了，沈墨好像是出去找了點零工做。

“對的對的，你剛出來做生活，請假了不好。”

沈川很失望，一家人聚了還不到五分鐘就散去了。

他起身，對沈墨說道：“走吧，咱們回去了。”

汪霞屏在身后喊道：“小川，那個錢你不要擔心，我一定和你大哥講，讓他把鈔票給你。”

沈墨轉身說道：“阿奶，鈔票我將來賺給二叔。”

汪霞屏立刻接話道：“到底是長大了。”

“媽，走了。”沈川心情很不好，簡單招呼一聲，蹬蹬蹬下了樓。

把自行車推著，沈川強打著笑容和幾個舊街坊打了招呼，帶著沈墨往宿舍去。

路上，叔侄兩個都沒有說話，沈墨把手表從包里掏出來，小心地摩挲著。

半小時的時間很慢，嶄新的手表秒針都沒有動一下；半小時的時間很快，嶄新的手表秒針都沒有動一下。

“到了。”沈川對身后的侄子說道。

沈墨跳下車，沈川把車放好，一轉身就看到了侄子給了自己一個小盒子。

“二叔，送你的。”

沈川接過來，打開一看，是塊手表。

“小墨……”

“二叔，你就當我有錢飄了吧。你趕快讓人介紹個對象，這個手表你就說是你侄子在飯店立了大功，老板獎勵的。”

“你立了什么功？”

“我好歹服務過外賓，對吧？”

叔侄兩個相視苦笑，幾秒之后，沈墨說道：“二叔，我先回飯店幫忙了，總不好真的閑著。”

“不要太累，記著開學之后就要認真學習。”

“我記得。”

沈墨跑到了站臺那邊等電車，并催促二叔上樓：“二叔，你去做飯。我在飯店那邊包吃包住的。”

沈川手里拿著這塊表，心里都是感動；侄子懂事了，對他也很好。

看著沈墨上了車，沈川才放心上樓，身上忽然輕松了一些。

侄子戶口落好，又有掙大錢的本事，他不用擔心什么，后面可以想著自己的個人問題了。

他小心地給手表上了發條，讓手表轉了起來；時間還沒有校準，但他很高興。

宿舍里有個小小的收音機，收聽節目是他和沈墨平時最大的娛樂；他把收音機打開，等著里面的準點報時。

等到煮面的時候，他聽到了準點報時，趕忙把時間調好，又哈氣把表面給擦了擦。

哎，大哥，爸媽，你們都不知道小墨的本事。

沈墨回了紅楓葉，到了飯點，飯店開始忙碌。

小梅見到他回來很是驚喜：“喲，我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事情處理完就趕緊回來了，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對吧？”

“對的，趕緊去換衣服來幫忙！”

沈墨換了衣服，又變成了服務員。

鄒經理在招呼客人的時候看到了他，微笑著朝他點點頭——沈墨這個小伙子還是很踏實的。

九點多客人散去，大家終于能休息一下，大廚老吳把廚房剩下的菜給大家炒了炒，一群人聚在大堂里歡樂地吃著飯。

“哎，小沈，你二叔看到手表怎么說？高興么？”小梅問出了大家都很好奇的一個問題，這個答案他們知道，但想聽沈墨親口說出來。

“高興，我二叔可高興了。”沈墨夾了一筷子豆芽，迅速地扒了幾口飯，從中午開始到現在才吃飯，他餓壞了。

一群人都在笑，沈墨的二叔模樣不錯，戴個表會更精神，再過段時間可能就會有對象了。

第二天一早，沈川戴著表去上班，幾個工友一眼看出來他的精神狀況不一樣。

“喲，小沈，還那么高興呢？”

沈川把手腕抬起，得意地炫耀了一下；他畢竟還是二十多歲的小年輕，喜歡這些東西。

帶著侄子在身邊，苦了好幾年，壓抑了好幾年，終于能揚眉吐氣。

“喲，哪來的？”身旁的大姐好奇上前，盯著他的手腕看了許久，對周圍的人說道：“新的！”

沈川得意地說道：“你們不曉得，我侄子英語好的嘞！他在花園路的飯店打零工，服務了外賓，幫了請客的人一個大忙，人家送他的。他說賺了鈔票再給我買其他的東西。”

“哦呦，你侄子有良心的。”幾個工友對沈墨的看法開始改觀。

另外一個大哥問道：“小沈，你侄子的戶口落好，你大哥他們怎么說？”

沈川的心情又不好了，但在外人面前他不想露丑：“大哥挺高興的。小墨說初三要好好學習，他要住校，把來回走路的時間用來念書，明年要考重點高中。”

幾個工友抓住了關鍵詞，住校。

落戶口需要繳納城市增容費，這是大幾百，沈川沒張嘴朝他們借錢；侄子住校也需要錢，看起來也不用沈川掏。

這樣看來，沈川的日子是有盼頭的。

幾個人對視一眼，腦子里在瘋狂挑選合適的姑娘。